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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云泽这孩子,纵然如今年纪已经不小了,也仍是个情绪激动的,听了月见微这话,他居然眼眶都红了一圈。
    月见微倒是奇了怪了,说:“你委屈什么?该难受的,是我才对吧?”
    墨云泽呜咽了一声,强忍着痛苦,死死捏着拳头,哽咽着说道:“你根本就不关心他,你一千年,都没问过他的事情。你根本就不知道,我大哥……我大哥他在你闭关的第三年,就已经走了——他走了,他走了你懂不懂?”
    “……”
    月见微一时间语塞,他甚至大脑都空了起来。
    墨沧澜走了?
    什么叫做走了?
    离开了紫泽仙陆吗?
    难道他寻到了大机缘,得道飞升,去了更大的世界了吗?
    可是,自己这么多年,怎么就没听说过谁飞升了?
    你他妈哭什么,墨云泽你他妈都一千多岁了,你哭个屁!
    月见微本以为自己的心已经沉如一潭毫无生机的死水,然而墨云泽简简单单几句话,竟是搅乱了整个心湖。
    月见微听到自己说:“我便知道他是个厉害人物,这才不过千年,他就飞升了啊。”
    墨云泽说:“他没有飞升,他已经死了,千年之前就死了。”
    “……”
    “仙主自从与我大哥分开之后,便闭关数百年,不问世事,怕是连提都不让身边人提起我大哥来,自然不知道,我大哥并未娶丹心阳,仅仅三年之后就妖丹爆裂筋脉俱断毒素攻心而亡。出关之后,仙主又这般风流,身边美人环伺,风流快活,自然更想不起我大哥了。”
    月见微的大脑都嗡嗡的了。
    他浑身的血似乎都被不知从哪儿来的寒流给冻住了,后面柔软的躯体宛若铁板。
    墨沧澜死了?
    他怎么就死了?
    丹心阳的药术天下第一,八样灵药又弄齐了,怎么也能将他的毒解了,将他的身体治好,怎么就能死了呢?
    月见微茫然极了,他觉得这当真是可笑至极,若是墨沧澜早晚会死,那他当初又为何大度到委屈自己将墨沧澜拱手让人?
    月见微竟是噗嗤笑了出来,用轻佻的口吻道:“死了?那当真是可惜极了,毕竟墨沧澜那张艳冠天下的脸,甚得我心,他虽然是个残废,但他那身体的滋味儿——啧啧,不瞒你说,过了千年再想想,我还仍是记忆犹新呢……哈哈,这些年,我也尝过不少美人,倒是没一个比他更销魂的。”
    墨云泽擦了下眼睛,抬头仰着脸看着高阶软塌之上的月见微,竟是冷静下来:“仙主这般说,我大哥泉下有知,想来也是高兴的,至少不管是爱是恨,仙主总是惦记着他的。”
    月见微的脸一下子便沉了下来,他长得美,纵然不笑也让人觉得如沐春风,但若是绷着脸,便如同万里寒霜,让人不寒而栗。
    “你这话说的就有意思了,说得好像他对我还有情似的。你可别忘了,他能为了活命,将我弃之如履,枉顾我对他的一往情深,他当成一块破布扔了个干净,让我成为天下人的笑柄!”
    “实话告诉你,其实他解毒所需的那八味灵药,我手中也有,能炼制解药的药师,我也一样能寻到,可他非要为了富贵荣华,弃我而去,选了丹心阳!”
    “他死了,这都是命,都是报应!”
    月见微说着,声音渐大,音调渐高,就连眼眶就有几分狠厉的红,他赤着脚站在了白玉铺成的地面上,走了下来,来到墨云泽身前,狠狠瞪着他,说:“如今他死了,关我什么事?他不娶丹心阳,又关我什么事?你别告诉我,他最后后悔了,后悔有什么鬼用?”
    “他直到死,都不曾后悔。”墨云泽终于忍不住哽咽出声,那张很是英俊的脸上爬满了泪痕。
    他脖子上青筋隆起,死死瞪着月见微,嘶吼道:“你以为,我大哥为的是那八味药,为的是他日后的富贵荣华?我大哥,在你心中,难道就是那种人吗?”
    “……”
    “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你不知道,所有人都不知道,那解毒的药,从头到尾,从始至终,根本就不是八味,而是十样!”
    月见微一愣。
    十味?
    月见微无意识地捏紧了袖子。
    墨云泽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冲着月见微哑着声音说:“第九味药,是麒麟角,第十味药,是麒麟妖丹,而麒麟当中,麒子的妖丹阳气太重,唯有雄性麟子的妖丹已经阴阳平衡,才能入药……这世上,唯一一个雄性麟子是你,我大哥、呜呜……我大哥怎么舍得让你为难,怎么可能舍得你为他去死?”
    “……”
    前尘(2)
    “你以前,说他不爱你,不疼你,可他若不爱你,怎可能宁可死,宁可放弃复仇,也不愿让你为难?”
    月见微往后身形不稳地退了两步,整张脸上的表情是空白的,他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如同半只脚踏入了地狱,又像是被万鬼齐齐抓住了脚,扼住了咽喉。
    他竟是无法呼吸。
    “不,不可能,万骨枯的解药,只需要八味药而已,你骗我……你别想骗我!”
    “不可能?我也觉得不可能,我也希望不可能,那样我哥就不会死了。”
    墨云泽擦拭着眼泪,又吸了吸鼻子,说:“我以为丹心阳骗了我哥,我去找丹心阳问个究竟,可是丹心阳说,我爹从一开始就知道真正的药方,我便又回去问了我爹,我爹只说……他只说起初并未告诉我哥有最后两味药,是因为能化形的雄性麟子数百万年都难见一个,他怕说了之后,我大哥心里面便连半点希望都没了,连百岁都过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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