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干巴巴地说:“疼你就直说。”
沈让于是说:“疼……”
许尽欢只好又把力道放轻,慢慢走到水桶旁就要把沈让放进去。
沈让急忙大叫一声:“别!”他已经感觉自己的皮肤快要接触到温烫的水面,额头上简直要滴下来一滴冷汗。如果就这么被放进去,恐怕要屁|股不保!
“那你要怎么样?”许尽欢就保持着这样的姿势问他,皱眉道,“你不进水怎么洗澡?”
沈让转脸看了一眼冒着热气的水面,咽了咽口水说:“我,我还是自己洗吧。”虽然让许尽欢给他洗澡这样的福利千载难逢,但还是小命要紧啊,这可关心着他以后的幸福大事,不能轻易就废了……
许尽欢巴不得他这么说,于是把人又放下,急匆匆地往外走:“你洗好了喊我。”
尽管知道沈让现在行动不便,可事情来得这么突然,他连做思想准备的时间都没有,实在是很难就这么上手。
他没再回头看,出了门就到了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下。
石桌上还有一壶昨夜没有收回的茶水,许尽欢也顾不得凉与不凉,直接倒了一杯灌进了肚子里。
一杯冰茶下肚,让许尽欢勉强算是解了渴,也让他的思路清晰了许多。
刚才他只顾着懊恼昨夜与沈让——那啥,却把导致这件事发生的罪魁祸首给抛诸了脑后。
齐王沈拓,许尽欢又灌了一杯凉茶。这个人,不仅意图不轨,还害得他现在陷入了这么尴尬的地步,其心可诛!
本来按照一开始沈让的意思,循序渐进让秦家永世不得翻身,沈拓和秦子语也就没了在一起的理由,理所应当的就该分手,那么委托人的附加任务也就会完成了。
可是现在沈拓既然这么不长眼非要来招惹他——
有仇必报一向是许尽欢的宗旨,他不仅是有仇必报,还非常喜欢有仇立刻就报!
现在沈拓就在这金罗寺里,秦子语也在这金罗寺里。这对注定不能在一起的鸳鸯聚在一起,就是一个最好的机会。
想到昨天沈拓在他面前说过的话,许尽欢冷笑一声。
他抬眼看了看卧房的门,又凑过去听了听。
房间里有水声在哗啦作响,应该是沈让还在洗澡,动静轻微,想必动作确实很不利索,要洗完还需要一会儿功夫。许尽欢想了想,也没有出声,直接转身去了秦子语的厢房。
为了避嫌,他们一行人的厢房是分开的,尤其秦子语是位女子,男女有别,所以她的厢房又在另一处院落。
初冬的清晨别有一番冷冽的气息,许尽欢踩着青石砖上,一路踏着还未来得及被僧人清扫的枯黄落叶,很快就停在了秦子语的门前。
她的房门紧闭着,现在天色还早,大概还没有起床。
许尽欢丝毫没有打扰到别人的自觉,抬手叩响了木门:“秦小姐,请问你在吗?”
金罗寺的厢房简陋,而且很不隔音,许尽欢话音刚落,就听到门内传来一阵被褥摩擦的细碎声音,然后秦子语高声道:“是尽欢公子?我在的。”
然后又是一阵窸窸窣窣,可能是在穿衣服。许尽欢没等多久,脚步声就响了起来,秦子语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门前下了门闩。
一开门,就看见微侧着身站在面前的许尽欢。
对方一贯是被伺候惯了的,昨日出行时没有带上丫鬟小厮,竟连衣服都松松垮垮得不成样子,却有种江湖侠客的味道。那一头长发也竟难得的披散着,自带一股风采,和以往束着发的模样大不相同。
他就这样逆光站着,那张原本就让她心中喜爱的脸上,神情也似乎潇洒更甚往昔。
听到开门声,许尽欢转过脸来,见到秦子语他先是礼貌地笑了笑,然后打了个招呼:“秦小姐,早。”
秦子语怔了怔。
她与那双剑眉下的墨色眼眸对视着。
这张她早已看过千百遍的面庞,如今再看,竟如此英俊倜傥。
他一笑,便胜过旁人万般讨好……
“尽欢公子,”秦子语喃喃道:“早。”
许尽欢没有注意到秦子语的反常,就算注意到了,也不会放在心上。他现在来找秦子语也不是单纯想过来跟她打个招呼,见秦子语衣服穿得整整齐齐,头发也根根顺滑,于是又开口说:“秦小姐,我来找你是为了你的人生大事。”
秦子语又被这句话惊住了,她反问道:“为了我的人生大事?”她不知想起什么,神色微苦,“我的人生大事,尽欢公子该是最清楚不过的了。”
许尽欢不知道委托人以前做了什么事,会让秦子语用这样的语气跟他说话。但他神色不变,又继续说:“秦小姐,不论如何,我也该让你知道沈拓的真实面目。你是个很好的女孩子,不该被这样的人毁了一生的幸福。”
秦子语终于回过神来,她微微蹙眉:“齐王殿下的真实面目,尽欢公子,你究竟想同我说些什么?”
许尽欢说:“这样吧,我去找沈拓一趟,你躲在一边听我们两个人的对话,就能把一切都听明白了。”
像沈拓这种万事只顾着自己利益的人,委曲求全去追求秦子语,只不过是为了秦将军府。而现在作为太子身边的人,他如今在沈拓的眼里也算是有些可用之处,套起话来就更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