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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现场指挥的方便,季一天通知公安局信息技术员火速赶到永平碉楼安装全视频指挥装置。由于这里地势较高,磁场干扰小,距离抓捕现场很近,所以装置安装好后一试,效果比在市里要好。永平碉楼坿近一公里范围内的道路、建筑、房屋、沟渠和人员、车辆及动物的活动,虽然因黑夜朦胧看不太清楚,但能八九不离十的分辩出来。如果视频再加一点光亮,那就看得-清二楚。
    现在视频的屏幕上出现的是山寨周围的画面:
    夜,夜得那么美丽。让你沉浸在那美丽的夜色之中。此起彼伏五颜六色的山寨新居, 像-幅延绵不绝的图画。栋栋新居里透出的阑珊灯火,将整个新山寨装点得多彩绚丽。
    新山寨的马路两旁的电线杆上丶三岔路口,在路灯的照耀下,各种欢庆春节的广告牌、标语,五花八门,玲珑剔透,鲜艳夺目。
    整个美丽的新山寨与雄伟的永平碉楼遥相呼应,突显出少数民族地区的人民辞旧迎新,欢度春节的祥和丶平安丶幸福的氛围。
    惟一欠缺的是被地震破坏的老山寨旧址却是废墟一片,黯然无光。要不是一条公路从中穿过,还真以为那里一无所有。
    当然,通往县城的大公路上,不时看见大大小小的车辆在来回疾驰,车里的人好像真是要赶着回家去看春节联欢晚似的,匆匆忙忙,不顾一切。
    朦胧中,恰似两辆公安车悄然无声地驶到停车场附近停下了。车前的牌照上清楚地显现出“川a”字样。这一细节似乎都被三个领导忽视了,尤其是周明亮压根就没察觉到。
    此刻,周明亮、黄玉姝和季一天三位领导的脸色显得异常凝重。
    眼看着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可抓捕现场仿佛死水一潭。不见警察的走动,也不见犯罪嫌疑人的身影,对讲机里更没听到执行抓捕人员的声影。
    这一切让人怀疑,今天晚上十二点钟前真能把犯罪嫌疑人抓捕归案吗?
    熟悉刑警工作的人都知道,一般情况下,抓捕犯罪嫌疑人用不着大张其鼓,更用不着声势浩荡。往往在紧要关头,表面给人的感觉虽然是风平浪静,其实深处却在激流涌动甚至刀光见影,生死搏击。
    ……
    这不,地道里终于发出让犯罪嫌疑人意想不到的喊声:“丛重,你跑不了啦,快举手投降吧!”
    这喊声虽然发自地道深处的徐敏和张文英之口,但足以让逃窜中的犯罪嫌疑人丛重心惊胆战。
    现在他终于相信甘正林的话,这个那行的确比他丛重聪明一筹。
    从犯罪心理学来分析,往往杀过一次人的罪犯早已把自已的生死置之度外。杀一个人是死,多杀几人也是死,还不如在自已死前再多杀几个人,自已死后也心安理得。但说是这么说,心里又特别怕死,所以绞尽脑汁逃生。现在的丛重就是这样的一个罪犯。
    听见喊声,丛重把双枪的子弹推上膛,咬牙切齿地骂道:“臭娘们儿,去死吧!”说着,他左右开躬向发出声音的方向“呯呯”连开两枪。喊声嘎然而止。
    子弹没有打着徐敏和张文英,却打在那行头上和身边的洞壁上,打烂的泥土和碎石溅了他一头一脸一身。
    那行的风声鹤唳终于起到了效果。罪犯暴露了,那行喜不自禁。
    在那行的计划里,击毙丛重很简单,但要活捉他却不是那么容易。他思来想去,要想活捉,只有两种办法。一是设法让丛重子弹耗尽,二是将他逼出地道。但这两种办法都要冒很大的风险。因为地道狭窄,躲避罪犯子弹的空间太小太小,再加漆黒一片,凶手的子弹击中他们身体的要害部位那是百分之八九十的可能。但他们是人民警察,在执行任务抓捕罪犯面前沒有别的选择。于是,他又把手机举起来向徐敏她们发出了又一信号。
    心有灵犀的徐敏和张文英见到那行发出的又一信号后又大声喊起来: “那队,快来呀,凶手就在前面,冲啊!”
    丛重-听,知道他们一个没死,于是他再次向后面连开数枪。
    ……
    “呯,呯呯!”隐隐约约的枪声不断传到碉楼里的周明亮、黄玉姝和季一天三位领导的的耳朵里,不禁使他们为之一振。
    枪声继续,说明双方较量在继续。枪声结束,或许那行战胜丛重,丛重被擒,或许丛重得逞,那行英灵永恒!不管怎么,枪声继续,警方总还有抓获丛重的希望,枪声结束,这希望也许就跟着那行的牺牲或丛重被击毙而破灭。
    黄玉姝更知道,季一天给那行的命令是必须将凶手丛重活捉归案。而周明亮给钟有全的命令是抓不住凶手丛重,就果断将他击毙。两种命令必然带来两种截然不同的后果。
    这时,季一天的手机响了。他走到一边小声地接了电话。
    “谁来的电话?”周明亮问。
    季一天顿了一下说: “啊,是再莉同志打来的,问情况怎么样?”
    “我是总指挥,她怎么不问我?”周明亮说,“你怎么回答她?”
    “我说,请放心,有明亮同志亲自指挥,一定能完成任务!”说完,大声喊道,“来人呀!”
    门外的苏华立即进来问: “季局,什么事?”
    季一天说:“你带俩人立即下地道,驰援那行和徐敏他们。”
    “不可!”周明亮立即说,“地道狭窄,从战术角度上讲,凶手在暗处,我们的人在明处,凶手有武器,我们的人又想抓活的,有武器也不能将他打死。因此,只能任其凶手逞能,我们的人去一个死一个,去俩个死-双。这样毫无意义的牺牲值吗?所以不能再去了!”
    “明亮同志说的有道理。”黄玉姝说,“我想那行是刑警大队长,总会有办法对付凶手的。”他悄声地对季一天说,“那就是不和凶手在地道火拼,想办法把凶手逼出地道口,在地面上收拾他。”正说时枪声果然结束了。
    ……
    原来丛重往后打了几枪后便跟在背着陈茶珍的甘正林后面往中间那个地道口逃跑。
    甘正林刚迈进洞里,从他身上掉下一样东西。这东西正是一个中华牌的烟盒,丛重自然没发现。
    因为有人质,那行自然不能随便开枪。他冲上去,一把抓住正要进地道囗的一个人,没想这个人正是丛重。
    丛重没想到那行会出现得这么快,更没想到这么近的狭窄地道里竟然没把他打死。出于生存的本能,他回过身来,来不及抽枪俩人便扭打在一起。
    黒暗中,先是丛重被那行打倒在地,正当那行欲将手铐戴在丛重手上的时候,丛重突然来了个鹞子翻身,即左腿在前,右腿上步,由左向右翻身而起,挥重挙将那行击倒在地。这一招,把那行手里的手铐也被甩出老远。
    那行也不示弱,旋即来个鲤鱼打挺,高举双腿,迅速发力,双脚着地,最后让身体完全直立起来。他立即运动全身之力,将右脚奋起,猛踢在丛重腹部,迅即冲向去欲将丛重抓住。谁知从重那肯被擒,于是二人瞬间扭打起来。
    走在前面的甘正林见后面丛重没跟来,便背着陈茶珍架势往地道出囗跑。由于看不见路,跑几步就摔倒,他爬起来又跑。但没跑多远便累得汗流满脸,气喘吁吁。实在跑不动了他便将陈茶珍放了下来。
    甘正林沒命的背着陈茶珍跑是想摆脱警方的追击,还是想甩掉丛重的束缚,还是两者皆有, 还是另有原因?此刻却让人匪夷所思。
    后面的开阔地里,那行和丛重打了好几个来回谁也胜不了谁,而且稍一松手便不见了对方的身影和动静。此情景好比京剧<<三岔口>>里的两个斗士零距离地摸索起来,碰着就打,谁也不想打不过谁, 谁也不想放过谁。
    京剧《三岔口》取材于《杨家将演义》第二十七至二十八回。北宋年间,杨家精武一门忠义护国,却遭奸臣嫉恨,受诬蒙辱。三关上将焦赞气愤不过,剿灭奸臣得罪了当朝昏君,被发配沙门岛。
    《三岔口》故事自此开始,焦赞好友任堂惠奉命乔装跟踪、暗中保护焦赞。解差押解焦赞行至三岔口,夜宿于刘利华店中。任堂惠赶至店中宿下。店主夫妇亦是仰慕贤臣义士的一对英雄。入夜,任、刘因误会引起一场夜斗。正当难分难解之时,店主夫人已把焦赞救出,二人加入夜斗。夫妻交手知是夫妻,战友过招才知战友。灯烛之下,大家一照面,才知都是朋友。误会尽释,四人携手同上三关。
    可是这里的三岔囗与京剧的三岔囗截然相反。前者的斗士实质是夫妻和朋友,这里的斗士却是水火不相容的凶手和刑警。
    这时,那行有些后悔,不该让徐敏和张文英掉队,只他一个人前来。当然,他也不知道,这地道里还有这么一个开阔地。更不知道只有丛重一人和他打斗。早知道是这样,他们三人一起追上来,丛重必活捉无疑。
    “丛重,投降吧!”那行边打边说,“你跑不了。”
    丛重也边打边说: “波洛,你以为你真是波洛?其实你啥也不是!有本事你就把我打死。我死了,你照样立功受奖!你不打死我,我就要跑!”
    “丛重,老实告诉我,三年前赵玉林的死是不是你放的毒?”
    “是又怎么样?那是替我父母报仇!你不是要解剖验尸吗?怎么又没验呢?”
    “上面不批,因此,让你逍遥法外这么多年。可这次,你休想再逃!”
    “那行,我告诉你,你斗不过我!”
    “要是三年前你被抓了,三年后的赵前新等人也许不会死!你也不会重滔覆辙犯下如今不可饶恕的死罪!告诉我,究竟是谁在背后充当你的保护伞,他一而再再二三的支持你,纵容你?”
    “这还用问吗?多得很!但归根结底只有一个。”
    “谁?”
    “钱!有钱能使鬼推磨都不懂,你算什么刑警大队长?”
    “你用钱买通了谁?快说!”
    “哈哈!”丛重一笑,狠击了那行一掌说,“要我出卖支持保护我的人,休想!”
    ……
    黑暗中那行和丛重在对话中几次相遇,几次打斗, 双方各显身手,十八般武艺丶所有拳术几乎用尽。
    这场打斗非常惨烈,双方都打得嘴角流血,鼻青脸肿。但结果仍然谁也制服不了谁。
    但是,还是丛重腾出手来抽枪指向那行的头,说:“你要是还认我这个师傅,你就放我走,我感谢你一辈子,你的妈也不会死。你要是不放过我,哼哼,休怪我无情无意!”
    那行果断地说: “我绝不放过你!你知法犯法,血债累累。放过你就是对人民的犯罪!”说着,他用手将丛重特枪的手往上一顶。枪响了,但子弹沒打着那行。
    为了抓活的,那行仍然没有用枪还击,可丛重又腾出手来向那行连射数枪,那行应声倒地,一股鲜血从他胸囗左侧喷涌而出。
    丛重回头得意地一笑,说: “这就是想抓我的下场!”然后身子一闪消失在地道里。
    后面的徐敏、张文英二人听见枪声追了上来。俩人用手机的电筒一照,见那行满身是血地坐在地上用手正欲撕烂自已的衣服包扎伤囗。张文英徐敏急忙从身上脱下一件薄內衣将那行的伤口包扎好。
    那行三人打开手机电筒查看, 罪犯己经逃走。但眼前有三条地道囗,罪犯是走的哪一条呢?
    “看脚迹吧!”那行说。
    三人查看三条地道后都发现有脚迹。
    “三条地道都有脚迹,怎么办?”徐敏问。
    “干脆我们一人追一条地道。”张文英说。
    “不行!”徐敏说,“一个人对付两个凶手凶多吉少,何况那队还受了伤。”
    那行不吱声,捂着受伤的膀子在三个地道洞口前边徘徊边思忖。
    张文英急了,对还在徘徊的那行大声说: “ 你说呀!怎么办?”
    这时,那行正走到中间那个洞口前,忽然他的脚踩到一样什么东西发出“啪”的一声响。他低头一看,是一个中华牌的烟盒。再看中间那条地道口还有一个沒燃尽的烟头。
    “你们俩个背靠洞壁,保持一定距离,不要出声,跟我来!”那行说着便率先冲进中间那条地道。
    ......
    甘正林之前的确是走出了地道洞口,也的确仔細观察了洞囗周围的情况。但这情况与他给丛重描述的截然相反。
    也就是说,这洞口不是出现在一片老寨的废墟之中,而是在一个老山寨和新山寨中间的一个干涸的井中。
    井壁上有几个凹进去的呈品字形直达井囗的缺口。由于涸井的井口上小下大,再加杂草覆盖,这些缺口上面的人根本看不见。
    甘正林在部队当过侦察兵,退伍后又在武馆做教练。因此,他对这种奇异形状并不感到陌生。对付它也不感到有多难。
    为了确切看清上面的情况,他开始试着往上攀爬。他的一只手首先抓住上面的一个缺口,身子一纵两脚便踏上了两个缺口。可他另一只手往上面的缺口伸去时,却抓住了-条大蛇。一霎那,毫无思想准备的他一惊慌,整个人便与蛇-起掉到井底。
    幸好井里没水,那蛇比甘正林还怕,很快钻进洞里不见了。这下惹火了甘正林,他使出了侦察兵的本事,鼓足勇气,几下便攀爬上了井口。
    井口掩蔽在-片已经枯黄的狮毛草丛中。他小心翼翼地试着扒开草丛一看,离井囗不到二十米的距离有一条不算很宽的路。他再往远看,新山寨里灯火辉煌,似乎隐约听见山寨里传来央视春节联欢晚会的声音。
    他把头往左边看,见大约一百米远的大公路上有几辆汽车通过。汽车转弯的灯光扫过来映在他脸上,他急忙低下头去。当他再抬起头来时,却见一辆公安车停在离他不远的路边。
    “难道这就是丛重说的接应我们的车?”甘正林在心中说,“看来丛重是说对了,警局里真有保护他的人。难怪在几次紧要关头,我们都在警方的枪口下安然无恙地逃走。”
    这时,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你的任务就是要查清这个人是谁?”
    为了不暴露自已,他拿出手机给一个人打了一个电话,然后沿道返回向丛重做了他如前的汇报。
    地道里,那行丶徐敏和张文英前进的速度加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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