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空气已经毫无温度,然而这个正抱着沈夏时的男人却滚烫炽热,她甚至能感觉到他勒在自己腰间的手用了多大力度,这么近的距离,还能闻见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
沈夏时抬起头,由于个子悬殊,她几乎是用一种仰视的姿态看他:“先生,我们扯平了。”
“扯平?”他的手在她腰间收紧了一些,兴致盎然的看着她:“我们扯不平了。”
光线昏暗,沈夏时不太能看得清男人的脸,只能感觉到他的眼神紧紧盯着自己,这种感觉不太好,像是被饿狼盯上的一块点心,时刻都有被拆入腹中的风险。
关于他是谁,沈夏时一无所知,不过看对方这身打扮,全身上下麻溜的黑衣服,手上戴着皮质黑手套,仿佛还嫌不够,外头还披了一件黑色大衣,一看就不好惹,沈夏时偷偷咽了咽口水,这都是什么事儿!摊上这么一尊大佛。
要是让她知道当初跑进那个酒吧会惹上这么个麻烦,打死她也不可能再进去一回。
男人看不清她脸上有什么表情,但他也不急,干脆放开禁锢她的手,自个儿靠在墙边点燃一根烟。
空气中弥漫着尼古丁的气味,呛得沈夏时忍不住低声咳嗽,对面立刻传来男人似嘲讽一般的轻笑,沈夏时强压喉咙中的不舒服。
她转过身时脸上已经堆起笑,诚恳的弯下腰去:“先生,是我的错,给您添麻烦了。”
沈夏时觉得“能屈能伸”这个词简直是为她量身打造的。
她直起腰,笑眯了眼:“您放心,我以后一定在您面前消失得干干净净!”
沈夏时虽然硬气,但是不该惹的麻烦绝对不惹,该认错就认错,能低头就低头,人生还长着呢,犯不着为一时之气丢了小命。
这男人指不定是哪个江湖大哥,但凡是大哥,杀起人来眼睛都不带眨的,手起刀落人头就不见了。沈夏时可不会认为自己是检察官就无所不能,江湖上的人真要想取她性命,就算她住在法庭上也不会安全。
车里的兄弟们见着沈夏时低头这一幕,一起摇摇头:“就这能耐?这就怕了?”
“就你能!人姑娘这是识时务者为俊杰,你信不信,她要敢跟头儿刚下去,头儿铁定撕了她。”
哥几个表示这戏看得不过瘾啊,还以为老大是来找麻烦的,这刚见面就火急火燎先亲一顿,啧,男人心海底针!
沐则倚在墙边看了她好一会儿,而后将烟头掐灭扔进了垃圾桶,走到了沈夏时面前,面前的姑娘仰起头冲他咧嘴一笑。
沐则看着这张笑成花的脸,忍不住也勾起嘴角:“怕我?”
“怎么会。”沈夏时笑得脸都有些酸了:“你想多了。”
沐则不说话,手伸进兜里,沈夏时以为他要掏枪,心跳砰砰的加快了速度,自己的手也悄悄伸进了包里。
沐则拿出了一张名片,而沈夏时掏出了一把锤子。
男人似笑非笑:“干什么?”
“不干什么。”沈夏时镇定的将锤子放进包里:“今天早上敲核桃忘记把锤子放在家里了,我刚刚正想掏钥匙呢。”
沐则也不拆穿,将手中的名片递给她,俯身在她耳边,语气低哑:“打给我。”
沈夏时看着这张简约的名片,上面只有一个人名和一串数字,而且沐则这个名字让她有几分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
她接过来,耳边又响起他醇厚的嗓音:“每天都要给我打电话。”
“啥!?”
“不愿意?”他挑眉,又是那副似笑非笑的讨打模样,沈夏时僵硬的抿起嘴里:“打,我打还不行吗。”
沐则盯着她,忽然笑了:“不打,我可是会生气的。”
他的眼睛极其锐利,黑暗里看过来的视线十分灼热,让沈夏时浑身竖起的汗毛,她一边掏出钥匙打开楼道的铁门,一边哈哈干笑:“打打打,明儿就打。”
沐则看着她动作迅速的关上门,微微挑起了眉,似乎是因为两人之间隔了一道屏障,沈夏时自以为安全多了,卸下了一身防备,就连对他说话的语气都显得懒散多了:“沐先生回吧,我上去了啊。”
至于打电话,她可丝毫没有这个想法。
直到沈夏时上楼后,沐则依旧站在原地不动,车里的兄弟们看呆了:“你们说老大究竟是个什么想法?”
“依我看,万年铁树开了花。”
“枯木逢春呐!”
二四一手伸向斩春,一手伸向许岑:“给钱给钱,老子就说头儿春心萌动了,你们还不信。”
斩春和许岑心甘情愿的掏了钱放在二四手上,这么点钱能看这么好一场戏,值了嘿。
大家在沐则拉开车门之前,赶紧闭上眼睛装睡,沐则踹了一脚胖子:“开车。”
胖子抹了一把不存在的哈喇子:“好嘞。”
第二天一早,姜昕和杨谨过来接她,车上,姜昕扔给她一份资料:“那个金申鸿昨天夜里是被你打了一顿吗?”
“是啊。”沈夏时翻着资料,答得漫不经心。
杨谨的白眼简直要翻到天上去了:“那位少爷说要起诉你,理由是你身为检察官居然敢殴打公民。为这事儿,那臭小子还嚷嚷自己受到检察官的强权压迫,要求检察院派人保护他。”
沈夏时冷笑着:“检察长什么态度?”
“检察长没同意,不过他现在只是嫌疑人,还没有定罪。在这期间被殴打,当然能申请保护,警方那边已经派人过去了,原本我也以为他是因为你这事申请的保护,不过你猜怎么着?”
杨谨贱兮兮的看着她,自以为潇洒的挑了挑眉,看得姜昕实在糟心,恨恨的踹了他一脚:“说重点!”
“我从审讯室拿资料回来的路上撞见金申鸿和他父亲的谈话,原来他在杀害女高中生之前还杀害了一个华裔女孩,听说对方也是有些来头的,金申鸿怕对方买凶追杀自己,所以利用你打他这事儿向检方和警方申请了保护。”
“现在呢?”沈夏时合起了资料。
“现在医院养伤呢,跟个大爷似的,说要录口供的话还得让咱们去医院。”
沈夏时掏出镜子补了一个口红,明艳的脸上看不出一丝崩坏:“那就去,别以为在医院我就拿他没办法。”
“甭急。”姜昕的车停在检察院门口,她回过头又递了一份人事资料给沈夏时:“这是今天要来报道的新检察官,隶属于咱们部门,你作为前辈,部长说让你带他熟悉熟悉。”
沈夏时翻开文件,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俊秀的脸,他脸上戴了一副黑框眼镜,看起来十分严谨规矩,名字栏上写着:蔚西洲。
她随意的看了几眼,大概将这个人的履历记在了心里,刚进检察院就看见蔚西洲站在部门外等她,沈夏时走过去微笑打招呼:“你好,我是沈夏时。”
蔚西洲与她握手:“你好。”
姜昕和杨谨先抱着资料回去,沈夏时带着蔚西洲去熟悉部门。
“咱们检察院有反贪污贿赂侦查局、渎职犯罪侦查局、侦监部门、公诉部门、监所检察部门、监狱检察室、民事行政检察部门、检察技术部门、控告申诉部门、行政装备部门、政工部门、办公室及司法警察大队。”
沈夏时走在前头同他介绍着,他跟在后面只能看到她行走时微微起伏的头发,沈夏时一边说着话,穿过大厅时与还各部门的同事顺便打了个招呼,模样绝对称得上如鱼得水,蔚西洲推了推眼镜,依旧默默不语。
沈夏时转头看他一眼:“咱们部门是刑事案件侦查部,查案,审讯,庭审缺一不可,有嫌疑就提起诉讼,寻找证据给犯人定罪或者建议量刑,这些你应该都清楚吧。”
“清楚。”他快步跟上了沈夏时的步伐,身旁的人突然侧头对他微笑:“别紧张,你的苦日子才刚开始。”
一般来说,前辈对于新入职场的人都会鼓励一二,但是沈夏时可不会让他对这份工作产生多么美好的希冀。她拉开门进入资料室:“你进入的这个部门,犯罪人数最多,死亡人数也最多,你会每天面对各种各样的案件,你需要百分百冷静的头脑,我们的工作就是找到犯罪者,将其绳之以法,还死者一个公道,维护法律的尊颜。”
说得头头是道,可蔚西洲却觉得她的模样很是懒散,让他想到了一个词语,冠冕堂皇。
他干笑着没回话,沈夏时又带着他去各部门转转,介绍了一些同事给他认识,连带着附近有哪些好吃的小店都告诉了他,等到结束时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
回到刑事侦查部,杨谨端了一杯枸杞茶给她,蔚西洲瞥了一眼桌上刚拆开的枸杞袋,上面写着:中老年养生必备。
沈夏时润了润喉,将所有的资料放在桌上后,瘫在椅子上看他一眼:“这里就是咱们的部门,你的办公室在对面,助理都在里面等你呢,你们自己去熟悉吧,至于这两位。”
姜昕站出来打招呼:“你好,我是沈检察官的助理姜昕。”
杨谨笑得花枝乱颤:“我是杨谨。”
蔚西洲简单的点点头,又看了看沈夏时,她正在往自己的水杯里加枸杞,喝了一口似乎是太烫了,一张小脸皱成了麻花,看起来有些痛苦。
他蹙了蹙眉,觉得这位前辈有些不正经,不言不语的转身出去,从头到尾都没说声谢谢,也没跟姜昕和杨谨打招呼。
“切,不就是富二代嘛,拽什么拽。”杨谨撇撇嘴,翘起的兰花指强烈表示自己的不满。
“你怎么知道他是富二代?”
“院里都传遍了,说今天会来个富二代检察官,我看呐,也就是个绣花枕头。”
沈夏时倒是不放在心上,蔚西洲对她的态度明显是不太喜欢。这样心性高的多了去了,等时间长了,查不完的案子和加不完的班,再高傲的脾气都要被磨平的。
她将枸杞茶装进了保温杯,桌上的墨镜戴在白皙的小脸上,长披风抖了抖,威风十足的披在了肩上。
“走吧姐妹们,去会会咱们金大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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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解释一下何为检察官,方便大家看文
百度对于检察官的解释是:负责刑事案件的法官,负责接受控告、讯问当事人及证人,进行调查并提起公诉
文中检察官某些工作性质存在虚构,并不所有按照我国检察官工作性质来写,切勿考据哦~
那么检察官和律师有什么区别呢?
检察官代表国家公权利,证明被告有罪,要求法官依法定罪,或是量刑。律师作为被告的辩护人,做被告无罪或罪轻的辩护。
可以说二者在法庭上是对抗性的
再次提醒,文中的检察官和现实当然是很有差别的,请大家不要用现实去要求小说,小说不可能那么严谨哦~谢谢大家啦~
查案庭审啥的,请勿当真!
本文就是个宠文,你们当个乐子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