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的浅黄色木桌没有抽屉,椅子硬邦邦的很难受,地板上有单人沙发的压痕,却空空如也,明显是特意搬走的。
这是给她一个下马威,想让她知难而退。
虽然过分,但谁会希望父亲突然带个怀孕女人回来分家产,还添个便宜妹妹吃他家大米。
萧晗抱紧枕头,觉得还不错。
如果英烨早知道这便宜妹妹就是把他最后一支冰激凌抢了的人,说不定床板都不会留。
“英烨啊……”
万万没想到偷偷瞧的人成了继兄,悸动却只有一瞬间。
萧晗连喊他哥哥都不敢。
他肯定讨厌死自己了。
不开心就多睡觉,萧晗刚盖上被子,就接到陶双的短信:让我们叁个人等你,哪里来那么大架子?我现在和你爸去医院,回来之前你和英烨道歉。
萧晗想说做不到。但‘好的’两个字已经习惯性发出去了。
好吧,她是该道歉。可英烨不是喜静勿扰么?那只能等晚餐的桌上说了。
萧晗一直等,天都黑了也没佣人来告诉她可以吃晚餐。
起床穿拖鞋时才发现右脚踝已经肿了,萧晗扶着墙下楼梯,看见佣人正在收拾桌子,显然是吃完了。
英烨不在。发间有几缕银丝的女佣用力擦桌说:“真当自己千金小姐要人去请啊?不吃就饿着,我还不想给她吃呢!我看她母女俩就像白眼狼,进门看见少爷就眼冒绿光。“
“可少爷说了要喊她……”
“喊她干嘛?嫌少爷身体太好,还不够糟心是吗?”上了年纪的女佣愤声道:“喊少爷一声哥哥就给她饭吃,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事,都散了,半夜让她自己吃剩菜。这么大人了没读过书,饭还不会吃?“
萧晗觉得她说得很对,又悄悄退回自己房间抱枕头。
哪怕这是镶了金的高枝,寄人篱下的日子也不好过。
其实也挺习惯的……
萧晗甚至没去查继父究竟有多少家底,反正和她没有一分钱关系。哪怕这次母亲得手了,她也不会从一天叁顿变成一天五顿。
突然,手机收到了金主的短信:今晚想见你。
萧晗轻抚那个想字,忍不住轻轻地笑,好像身下都不痛了。
‘不行啊,我没有钱了。’
‘你不是富家千金么?两百块都没有?’那竟然顺着她的话回:‘乖乖过来,不要你钱。’
呸,臭流氓,分明她才是被操的那个。
‘真的不行,夜不归宿会惹家里人生气的。’萧晗发了个拜拜:‘半夜玩手机也是。’
‘我不生气。’
谁管他生气不生气呀。萧晗边笑边骂,将手机丢到一边。
她的脚踝越来越疼了,去洗手间用冷水淋了会儿也没改善。
得吃点止痛药才行。
这种人家一般都有常备药箱,大约在杂物间。萧晗下楼刚推开门,就与女佣撞个正着。
女佣吓了一跳:“你大半夜鬼鬼祟祟做什么?偷东西吗?走路都没声音!”
“我想找止痛药。”萧晗说。
女佣更警惕了,指着她鼻子骂:“你找止痛药做什么?我知道了,你想把少爷的救命药偷走害他的命!”
等等,这是什么十八流编剧写的狗血剧本啊,醒一醒,民国苦情剧都不那么演了!
萧晗和她说不清,赶紧摆摆手走了。
这上楼又下楼,脚踝痛得一抽一抽,她蜷成一团也没用。萧晗突然觉得演龙套也挺好的,多少片场受伤了还有医生立刻给她看。
想来想去,能求助的人似乎只剩下120和金主。
萧晗正笑着,突然有人敲门。
难道是陶双回来了?她疑惑地打开门,只见英烨站在门外。
他刚洗完澡,发梢还挂着水,一张清瘦的脸棱角分明,高远得像是山顶白雪边的云。
萧晗下意识想喊哥哥,但忍住了。
“你好……”她正要笑,英烨左手递来一盒止痛药。
崭新未拆封的一整盒。
萧晗愣愣地接过,英烨转身就走。
“等等……”萧晗不知所措,反应过来时已经拽住了他的衣角。
英烨侧过身,淡淡地望着她。
他似乎皱眉了,眼神深邃而疏离。萧晗触电般收回手,低着头说:“谢谢你,还有……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