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红发被风吹得肆意飞扬,背影佁然不动。
在这瞬,没人会觉得他弱小不自量力,因他而不再恐惧的人们仰头,本应惶恐的心都被无声地安抚。
他们看见了。
费尔看见了。
无声睁开眼的那个男人也看见了。
不到瞬。
俾尔特的剑光被冲天的火焰撞碎了,他的投影和背后的神殿也被吞噬。
“连出剑都要抄袭老子,不入流的玩意儿。”
“轰隆隆!”
“难、难道……你、您!您是——”
投影在崩溃之前,发出不敢置信的呐喊:“神圣十二骑士之的费尔大人,怎么会在这里!”
费尔:“关你屁事,滚。”
看起来是他救下了艾利和大群人类,大出了风头。但费尔却明白,他只是抢先了步而已。
手指松开,才大出风头的巨剑从他手脱落,砸到了冰面。
全然出于再难压抑的本能。
费尔高大强悍的身躯曲折,恍惚着,震颤着,朝光亮所在跪了下去。
广场,往日被众人仰望的光明神像——
前所未有之绚烂的华光绽放!
只因个少年的祈祷,格列特城万年未化的冰层变成了温暖的水。
空,掠过道七色的彩虹。
天光破开厚重云层,带来了神的低语,投注在艾利窈窕的身影周围。
也有小缕没入角落,落入骷髅般的男人凹陷的眼眶内。
‘是谁。’
‘为什么,会感到……’
梦幻幕发生的同时,世界各地暂且无人知晓的遗迹,奇迹也在诞生。
暗无天日的地底深处,寒潮肆掠的雪山之巅,永久寂静的海底夹缝,距离天空最近的悬浮岛屿……
古老的种族缓缓苏醒。
“太阳……”
“重新升起了吗?”
第4章
费尔做了个梦。
在梦里,他是头体弱多病的小冰龙,软趴趴的翅膀展不开,银白的鳞片发青,相当不好看。
其他小龙不和他玩,因为他身上太凉了,全族的龙都是火龙,只有他是史无前例的冰属性。
费尔很少出门,总是无精打采地趴在巢穴门口,盯着洒落到鼻尖前的阳光发呆。
他很喜欢阳光。
阳光有着与他体内的冰凉截然不同的温暖,照到身上,他会好过些。
他很喜欢——特别特别喜欢太阳。
太阳是最灿烂的,也是最温柔的,对地上的生灵视同仁,谁都不会抛弃。
父母和族里的长老都说:“多亏了那位大人的关照,费尔才能长到这么大。毕竟,唉,几千年来,龙族只出生了这头冰龙。”
费尔不喜欢冰冷,他喜欢温暖,想要拥有同族都有的太阳似的火焰。
有天,幼龙跑出巢穴,拼命地在地面蹦跶,想要飞上天空,越过难得出现的黑云,到能够看到太阳的地方去。
但不管怎么挣扎,翅膀还是软哒哒的,幼龙被雨水淋湿,瘫倒在无人能见的水泊,奄奄息。
这时,上方传来了温柔的嗓音,性别被模糊,只让幼龙觉得悦耳无比:【这是谁家的小龙?怎么了,有什么烦恼吗?】
费尔嘴硬地不肯承认,可嗓音的主人轻轻笑了,他的笑声至今还深留在转世后的巨龙心底。
【你很伤心吧,看你的眼睛就知道了。啊,我也知道你的烦恼了,可是独特的冰没什么不好,为什么定要变得像太阳样呢?】
费尔激动地坚持,因为太阳高高的,暖暖的,总是阳光灿烂,强大又温柔!
【我可以实现你的愿望,只是。】
红发金眼的神明来到他身边。
由于光是看见他就痴痴地失神,幼龙没能听清他的轻叹。
——即使是太阳,也有被阴云遮蔽的时候啊……
“即使是太阳,也有倒霉到走哪儿哪儿不顺的时……干嘛,又这么恶心巴巴地盯着我!”
艾利警觉,如果这龙故意恶心人,他就把手里的火把扔到他脸上。
情况有些古怪。
自打他那天突然热血上头,演技超常发挥,这头龙的神经质程度就加深了。
费尔还是看不太惯艾利,嘴上嫌弃他的话大堆。
但这大块头老是要用诡异的眼神盯他。
对他的态度还微妙地好了起来。
几个小时前,艾利勉强听了提示的话,跟费尔就“带不带半点关系没有的拖油瓶上路”爆发争执。
他都做好大吵架再随机应变的准备了,可这头龙——
“烦死了,随便你吧!”
居然没暴躁地掐他,只丢下这么不耐烦的句话,他就脸不高兴地妥协了!
蓄势待发的战斗少年悻悻收爪:“完球,我萎了。”
天知道脑子出了什么问题的巨龙提着俩挂件赶路,把他们丢到茫茫雪山上唯的洞穴里时,俊脸倒是拉得比偶遇的雪山特产毛毛怪还长。
丢完他就不搭理人了,抱着胳膊直接睡觉,就在刚才突然醒了,表情还更臭。
艾利心说,这趴地龙又不是刚知道他的本性跟温柔沾不上边,还气什么?
那就是起床气。
“我吵醒你了?行吧,我不说话。”语气非常敷衍。
费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