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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来,他们已不在船上了。
楚图抱着手臂倚靠在宝绿色的墙壁上,脚边躺着刚醒的小周。
大厅中除了他们还有八个人,小周是最晚醒的。
这里的色调夸张得诡异,尤其是当他们从一片雾蒙蒙的地方过来,不免眼睛被刺痛。
这座大厅非常空旷,只有一扇巨大的落地窗和一扇门。
墙壁是宝绿色的,遮住整扇窗的窗帘却是猩红的;除了头顶的大灯,沿着墙壁一圈布满了功率极大的打光灯,将红绿的辣眼搭配打亮得更上一层楼,地板是漆黑光亮的大理石,最大限度地反射着光,刺痛他们的眼睛。
这是一个后现代主义的展览厅,前面应该会是挂满抽象画的画廊或者雕塑厅。身处其中的人不自觉会这么想。
小周作为最后一个醒来的人迷迷糊糊地四周张望,最后被楚图一把从地上捞了起来。
“楚导,这,这是哪里?”
小周这问题一出,旁边几个或紧张或焦虑的人耳朵刷地竖了起来。
还没等楚图回答,一个声音冷冰冰在他们背后响起,一下子将满屋子的人吓得半条命去见了阎王。
“哦,我们亲爱的调查员,欢迎来到菲兹蜡像馆,我已经恭候多时了。”
一个身着管家服的白人老者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们身后,恭敬地说道。
这里灯光通明,但是犹比白日鬼域。
那位老人没再说话,其余人也默不作声。
突然,床帘刷地自己拉了上去,露出了透明的窗户!
“啊——”
随着一个女声的尖叫,大厅中传来了发条转动的响声。
楚图用非常轻的声音,平静地回答小周。
“这里是黎明航线的午夜世界。”
第2章 第一夜
大厅中看不到广播器,小提琴的清亮旋律却逐渐开始萦绕。
夸张的现代主义风格搭配上古典旋律,像是两个断裂的时空被强行拼凑在了一起。
楚图拉着小周站在边缘,没有掺和进去。他在小周耳边的声音细若蚊声。
“这是一个赌命的异次元游戏,游戏中只要死亡,现实中的存在就会被抹杀。没有人会记得你曾经活过。”
“里面有很多超自然的事情,但是谜题永远有迹可循,有活路可找,只要自己不作死,就能活到天亮。”
小周腿肚子在打颤,轻声问:“那,那就什么都不做等着天亮呗……”
砰——
老人身后的门突然打开。门里面黑黢黢的,看不到尽头。
一屋子的人仿佛鹌鹑,脖子一下子缩紧了。
作为从小接受唯物主义教育长大的一群人,快速接受现实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一个矮胖的男人气呼呼地自发地成为了出头鸟,稍微一激就一个人气冲冲地离开了——在老人冰冷的目光下,从唯一的那扇门出了去,然后消失了踪影。
凝固的空气又一次占领了大厅。小周在心底里煎熬着,数着秒却度着年。
“啊——”
突然,门后面传来了一声尖叫,那声音属于矮胖男人。所有人都如同被吓着的鹌鹑,蜷缩在一旁。那个老人走了过去,推开门。
门外,那个矮胖男人一动不动。仔细看,他们才发现,这似乎不是一个人。
他的脚黏在地上,身体和表情都定格在了最后尖叫的时刻,呈现出诡异的扭曲感。皮肤和衣服的质感发生了变化,隐隐约约中透出了僵硬。
“他,他变成了蜡像!”一个女生脸色煞白,不禁地喊出了声。
她身边的男伴带着恐慌地呵斥道:“别瞎说!人怎么会变蜡像!”
老人呵呵地笑了起来,笑声在空旷的房间内格外刺耳:“我们蜡像馆又有多了一具展品啊。”
刚才的一男一女顿时身体僵直。场面一度十分安静,空气中似乎可以听到鸡皮疙瘩竖起来的声音。
砰——门里面亮起了灯,和大厅中一样刺眼。
“啊——”在场的两名女性一下子尖叫了起来。楚图皱紧了眉头。
他们所在的地方是蜡像馆的大厅,门里面就是展示厅。
展示厅就是一条看不到尽头的走道,狭窄走道的两侧是台阶高的展台,一组一组蜡像密布在走道两侧。
这些人像的姿势各异,但绝对不是正常蜡像会有的姿势,他们像是在挣扎,在逃跑,在反抗,这些动作像是从极快速的过程中截取出来的一样,滑稽而扭曲。
然而,他们都带着灿烂的微笑,一模一样夸张的微笑。
“这,这是杜莎蜡像馆吗……”那个女生低声喃喃,说出了每个人的心声。
蜡像非常逼真,漆黑的眼眸上涂着上好的油漆,在大功率的灯光下泛着流转的金光,仿佛在一群死物上强行撒上了一把活气。
这么满满一屋子的蜡像站在活人和死物交界的边缘,不知下一秒他们会不会打破生死的边界。而在恐怖片里,这种类似人的东西,难免都会活动起来。
那个老者走到那扇门前,转身面对众人,露出了和善的微笑:“各位,我是菲兹蜡像馆的经理。上周我们菲兹蜡像馆从隔壁州的蜡像馆借了蜡像来展览,但是因为我们那些该死的愚蠢实习生把借来的蜡像和原来的蜡像混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