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这么想的。”江懿甜甜一笑:“但是我我觉得木朝皇帝不好,他那么老了,几乎都干不动事情了,还那么依靠我父亲,早该退位给太子了。或者,或者退位给你。”
边磊脑子里一嗡。
“懿儿,你说什么?退位给我?”
“哥哥,当年林叔父为什么会被人安上叛乱的罪名,我基本都知道了。”江懿神色认真起来:“我现在一想都很想当面问问他,他到底后不后悔纵容他身边的人,对他的儿子这么赶尽杀绝!”
边磊浑身一抖,他看着江懿,突然说不出话。
“你还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我来塞北之前,把表哥给我的卷宗完完整整看了好几遍,表哥还带我去了影子部落,那里有个老管家,是当年林叔父的随从。我问过他了。当年,皇帝还是王爷的时候,是怎么去了林叔父隐居的竹林,又是怎么和林叔父的师妹在一起两情相悦,生了孩子,却因为时局动乱夺权在即,林贵妃不敢把你带在身边,只能把你送给林叔父养。可是皇帝最后是夺权成功了,林贵妃却在争奇斗艳尔虞我诈的后宫里看破了红尘,她的大儿子被人害得残疾,她余下的孩子要么是早夭要么是死于腹中,她更不敢承认你是谁了。但是这样的隐忍却被后宫里的知情之人利用,想把一向深得皇帝信任的林叔父挤出朝廷!皇帝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是因为那个老糊涂也天真地以为当初真的是林贵妃和林叔父苟合生下了你,其实你才是真真正正的大皇子!你才是木朝最尊贵的最有能力当皇帝的人!”
“好了,别说了。我不是什么身份尊贵的人。我连爹娘是谁,都弄不清楚”边磊心中一疼。ρo1⑧Μ.νìρ
“你被这么欺负,心里就一点都不恨吗?我忍不下这口气,哥哥我们要是回到木朝,我一定要把那个后宫里走后面门道的小人揪出来,给你们平反!”江懿越说越激动。
“懿儿,你忘了吗,我现在这个样子,已经不是当初的林羽了。”边磊目光清澈如水,平静地看着激动到面红耳赤的江懿。
如果真的要查是谁,边磊的身份一暴露,他又陷入危险了。
“你以为,皇帝不知道我真正的身世吗?他也知道父亲是爱着贵妃的。他心里膈应但也忌惮父亲,害怕父亲被逼急了会造反,所以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纵容后宫里的人对我们赶尽杀绝。他不会后悔的,这就是皇族里血淋淋的权力交易。不忠于他,就算是亲人就算是挚友,他也不能容忍。”
“懿儿,我一直不希望你卷到这样的斗乱里。我一直觉得我还不够资格保护你。所以去木朝那次,我真的想躲着你,我害怕你跟着我会受委屈,会受伤害。”
“哥哥我不怕的。哥哥我怕你离开我,我怕你不喜欢我了”
边磊摸了摸她的头:“我后半生最大的愿望,就是卸甲归田,我们找个没有人打扰的地方,过安安静静从容淡定的日子。”
江懿听着甜甜一笑:
“好啊,只要是你想要的,只要你还陪着我,去哪儿都可以。”
“所以我现在要拼了命地练兵,我得先把戎族赶出塞北,才有资格和木朝谈条件。我才能至少为师姐把塞北和木朝双边稳定下来,这样我才能安安心心地退出。我现在武艺精进了,有了权力,我才能陪在你身边,而不是害怕我会给你带来伤害。我就不需要再离你远远的了。”
江懿缩到他怀里,点头点成了拨浪鼓。
“好!哥哥,你永远都不要离开我了。”
那次之后,八公主和王后对江懿稍稍收敛,毕竟江懿身边有御风,自从上次下毒以后,江懿提高了警惕,御风几乎是跟在江懿身后寸步不离,根本没有任何下手的机会。
她们对江懿这么忌惮,也是因为自己就在偷偷摸摸给别人下毒,怕被发现。
而那个被她们害了这么多年,还一直梦在鼓里的可怜虫,正是塞北王。
她们找了一副偏方,分别把毒下在菜里和酒里,一起喝会慢性中毒,长而久之,塞北王脏器衰竭,如今身体是一日不如一日了,但是从表面上却看不出什么端倪。
她们看江懿并没有在私下里有什么其他的小动作,暗暗松了口气,继续加大了剂量给塞北王喂毒。
这一边,江懿对小九的治疗已经卓有成效,小九卧床多年,终于在江懿的细心调理里能够下床走路的这一天。塞北王强撑着病体,开了场挺盛大的宴会。
如果不是酒过半酣,塞北王站起来,举杯祝词,一俯身却喷出一大口鲜血,往前一栽,那个宴会真的很欢乐。
江懿在帐子里摸脉,塞北王已经气息奄奄。
她思索着,突然目光一凛:“王上这是中毒多时了。毒已入脏腑,回天乏术。”
帐子里除了江懿,其他人都是大眼瞪小眼,不知所措,然后八公主一个假哭提了个醒,其他人也都哭天撼地起来,说王上怎么突然说走就走啊。
江懿这时又悠悠开口:“我虽然不能让王上从这种状态里完全恢复,但是延长他几个月寿命是没有问题的。”
八公主和王后同时脸色一变,随后又装作感激地说:“那有劳神医了,赶快给王上医治吧。”
丹彤也抓住江懿的手求她。
江懿看着师姐,说:“我延长王上的寿命是希望他在最后的这几个月里能看到清楚一点,不要带着遗憾离开人世,这样他在天上看着某些作乱的人群,怕是都要气得压不住棺材板呢。”
八公主和王后一皱眉,她们似乎听出了江懿这一弦外之音。
丹彤和边磊也似有所悟。
江懿叫御风端来一只碗,碗里倒了清水,江懿割破自己手指,滴了叁滴血进水。江懿体质特殊,血珠入水就无色无味,根本看不出痕迹。
给塞北王喂下以后,休息了一晚,第二天塞北王果真醒来。
江懿当着塞北王的面说出了王上中毒的实情:“八公主和王后,你们还有什么好说的吗?这下毒的方式跟当初对付我的方式一模一样,你们还真是心机极深啊。王上都敢害,这夺权意识强到要杀父杀夫唉”
八公主和王后吓得跪地求饶。
塞北王一脸地难以相信,惊得胸口一阵闷痛。丹彤连忙上前照顾。
“而且呢,这还不是你们第一次迫害王室的人,先王后为什么会离奇得病去世?小九为什么天生血疾?还不是因为你们在先王后有孕在身的时候,用同样的方法,在水里和菜里下毒谋害的?你们这么心狠手辣的人,要是还能欺负到我们这些从没做过亏心事的人头上不就太不公平了吗?王上,您好好看清楚了,看清楚她们到底在打着什么样的主意!”
塞北王立刻派人抓了八公主和王后的随从和亲信,一拷问,什么招了。
结果可想而知,八公主和王后双双驱境流放。
塞北王在生命的最后几个月里才算是真正地变成了一个明白人。
丹彤掌了兵权,塞北王合眼之前,把王位交给了丹彤,并希望边磊能帮助丹彤一起抗击戎族。
江懿知道,丹彤成为执塞北大权者以后,离戎族惨败,她和边磊回朝的日子也就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