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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柿还叫陈柿子的时候很讨厌自己的名字,于是成年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把自己的名字改了。
    最反对的人不是她妈,而是卞哲,死活拦住她不让她出门。
    “你不觉得你的名字很特别吗?”
    “哪儿特别了?”
    “有可能有人一辈子都遇不上一个叫柿子的女孩,这还不够特别吗?”他一本正经的乱说。
    陈柿还记得小时候取笑她名字最欢的就属他了,她恨他恨得牙痒痒,老供电局宿舍单位小区5 室客厅电视机底下的墙壁上还有她一笔一画认真写下的“讨厌卞哲”“卞哲去死”的铅笔字。
    时间再往回倒,那些铅笔字还没有随着一家一户的搬离而变得模糊不清。
    就从他们小学毕业后开始讲起好了。
    “你妈是不是特爱吃柿子才给你取这名字的?”陈柿子被他问过无数次这个问题,懒得回答,只好反问道:“那你妈希望你以后成为哲学家才给你取这个名字?”
    “你怎么知道!不过陈柿子你这毕业照,照的也够丑的。”卞哲指着过塑的照片上眼睛眯成一条缝的她说。
    “我让你看了吗?你自己未经允许擅自动别人东西,你这是侵犯了我的隐私权你知不知道。”陈柿子抢过他手里自己的毕业照和夹毕业照的日记本。
    “等我妈晚上回来我问问她我有没有侵犯你的隐私权。”
    卞哲的妈妈是律师,那个时候他们对律师这个职业都没什么概念,她还曾一度以为律师和警察差不多,都是抓坏人的。
    他说着说着突然靠近自己,少年的面庞在她眼眶里放大,太近了,近到可以看清楚他的睫毛根部。
    那一刻陈柿子望着他清澈透亮的眼睛中自己的倒影,一瞬间却忽然觉得自己在他眼里是透明的。
    谈何隐私。
    “你这里长了颗痣。”他的拇指贴上她的右眼太阳穴下的位置,指尖温热像带电一样让她手臂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夏天天气太热,人的大脑也跟着变得迟钝起来,到底是谁主动接吻似乎没有答案。
    她的舌头和他的舌头碰在一起顺理成章纠缠起来,卞哲的手扶着她的后脑勺,防止她倒在床上。
    舌头软软滑滑的,亲吻的感觉让她很舒服,觉得自己仿佛变成海底的贝类动物,被人温柔地舔舐,她从小喜欢海洋和一切海洋生物,偌大神秘浩瀚的东西给她带来奇妙的安全感。
    吮吸的啧啧声在只有老旧的空调外机轰隆作响的夏日午后变得格外清晰,为禁忌感蒙上羞赧的外衣。
    “柿子,你东西收拾好了没,今晚我们去外婆家吃饭,你听到没有?”
    陈女士的声音在门外突然响起,吓得她立刻把卞哲踹到地上,嘴唇还残留着接吻过后酥麻的感觉。
    门从外面打开。
    “诶,你在房间怎么不理我?我叫你你没听见啊?卞哲也在啊,怎么坐地上?让柿子给你搬个凳子坐,你东西收拾好了吧?”
    “阿…阿姨好。”刚才她那一踹让他毫无防备尾椎骨着地,“收拾好了,我过来帮柿子收东西。”
    “你看看别人好心来帮你,你还让人坐地上,冰箱里有切好的西瓜,也不知道拿给人出来吃。”
    “阿姨不用了,我不爱吃西瓜。”这句是卞哲说的。
    他哪儿是来帮我的,整个一来捣乱的。这句是陈柿子心里想的。
    陈女士又念叨了她几次催她快点收拾东西才舍得关上门。
    “你没事吧?”她见他站起来揉了揉自己的屁股。
    “你说呢?”
    “我又不是故意的,我妈突然喊我,这不是紧张吗…你…”
    因为是夏天,卞哲穿了件灰色的运动裤,她坐在床上,脑袋正好对着他胯下的某个部位,轻薄的裤子中央隆起了一个像小山丘似的弧度。
    他完全没有不好意思,还当着她面揉了揉自己的小兄弟。
    “这不正常生理现象吗?起不来才不正常呢,你要试试吗?”他愉快地发出邀请。
    “谢谢,不用。”
    “好吧。”他像失去骨头的小狗,如果真的有耳朵的话此刻会耷拉下来。
    “你不管它吗?”她见他没了下一步动作。
    “不用管,过会儿就会好。”
    “那你要吃西瓜吗?”
    “不吃,西瓜汁粘在手上粘得慌。”
    “那你走开点,我真的要收拾东西了。”
    他自觉绕到床远离书桌那半边躺下抄起床边一本杂志看了起来。
    她信他会帮他收拾才有鬼。
    “卞哲,你别看别人给我写的信…”
    窗外的蝉无休止鸣唱,混杂着少女尖细的呵斥,从缝隙溜走。
    这是他们在供电局宿舍小区度过的最后一个夏天,再过两天他们就要搬去城西新区,卞哲考上了师大附中,陈柿子去了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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