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燃一听就乐了,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心情特别好。
“上车吧帅哥。”裴燃拉了拉帽子,刚刚帽檐有点挡住视线,“下午见。”
周野把穿外面儿的羽绒外套脱了给他,说了声行。
裴燃没什么反应,接了外套裹身上:“要洗了还你吗。”
“随你。”周野说。
“洗了吧。”裴燃用脚踢了踢雪,羽绒服的里面还暖和着,是周野的体温,“这样这衣服能在我这儿多留一会儿。”
回家之后,裴燃脱了外套,发了信息给常去的洗衣店,让他们下午一点来拿一下衣服。
发完信息就躺床上,他有这个习惯,从没准备改。
洗完澡后给手机充上电,未读消息很多,右上角的小红圈写着九十九。
裴燃一眼扫过去,回了几个熟识一点的摄影就没再看。已经约好的工作一直排到四月,五月以后他没打算接新单。
这几年一直没休息过,他也想给自己一段时间调整状态。
闭上眼睛强迫自己睡觉,因为工作需要,裴燃经常天南地北的跑。调整时差是一种本事,能让他随时保持在最好的状态。
但今天他没有很快入睡。
可能是因为昨晚睡得太多,也可能是因为坐大马路上太久了,给冻的。
昨天从网吧出来,开了车到处乱转。
打游戏打到一半又收到了一条信息,之前有意向合作的服装品牌选择了另一位模特,理由是更适合。
开车的时候没法把一切看得太仔细,路边的行人和建筑都成了一条条染了颜色的线。
裴燃在这个城市生活了三十二年,只有偶尔的离别。他对这座城市很熟悉,就像他以前拍过的一张水泥风杂志里写的那样,这座城市和它的居客只是一条线,联系随时会断,也可能牵着就走完了一生。
裴燃不知道他能在这条线上走多远,但他希望能不要低着头走完。
他宁愿摔成这座城市的基底。
从城市北边开到了城南,裴燃干脆开到了城南西路。
从十七岁开始就想混进去的三流和现在喜欢上的周老板都在那儿。他们可能暂时关着或者不在,他想去看看。
还好,灯也还开,周老板在。
醒来是因为敲门声,裴燃愣了一会儿才想起来是洗衣店的人来拿衣服。
他从床上坐起来,把羽绒连外套一起拿给上门人员。
“这衣服看着挺宽松的。”那人随口说了句,“款也简单,就是不像您的风格。”
“我朋友的衣服。”裴燃笑了笑,他早上起来的表情其实不太好,估计小跑腿给他吓着了,以前拿衣服都爱说两句燃哥今天屋里怎么没人。
“那要不您给我个地址,我到时候直接送您朋友那儿去。”
“不用。”裴燃说,“放店里就行,我会去拿,我朋友店就在城南西路那边,顺路。”
“成。”小跑腿拿出手机让裴燃扫了付款码,“跑腿三十就行,洗衣服的钱给您卡里扣。”
付了钱裴燃往卫生间里走,他冲了个澡,顺便刷了牙抹了洗面奶。
收拾干净以后站衣帽间里挑衣服。
他房间里有个衣柜,用来放穿着最舒服的衣服。其他的全都堆在衣帽间,屋子正中间放着一个首饰柜和熨斗架。
裴燃挑衣服很快,没过两分钟就穿好了衣服出来。这个天气穿风衣不太现实,他穿了一件跟昨晚上那个品牌商对立的另一家潮牌的外套。
倒不是赌气,就是觉得这件外套挺好看,想穿给周野看。
出门了以后遇见楼上的邻居,一对老夫妻,没有孩子,养了一条狗。
“看着瘦了。”裴燃说。
老太太指了指那条狗,笑了笑:“老了。”
“那胖了。”裴燃笑了笑,“别减,老太太胖着好看。”
到三流门口了之后裴燃推门进去,一进去就看见了吧台上的那朵花。
方祈估计是习惯了,看见他来也没反应,随手倒了杯水搁台子上给他:“周老板说以后你来,给你单人不算钱,所以喝点水吧,养生。”
裴燃笑了下。
他觉得“单人不算钱”这话挺有意思。
不是生意人的市侩,倒有点亲近——在我这儿你是被承认的,所以不要你钱。其他人不行,朋友的朋友在我这儿不行,我只认你。
他喝了一口水,水装在小几百的杯子里,觉得这水没味儿,周老板挺甜。
“诶。”裴燃摆弄了一下那朵花,叫了一下方祈,“能问么,昨天是个什么日子。”
“自个儿看日历。”方祈头也没抬,“我又不会报时。”
“我是说我周老板。”裴燃的手指敲了敲台子,“他昨晚上看着挺不高兴。”
“昨天你俩在一起?”方祈抬起头看他,眼神里有点儿什么裴燃说不清。
“差不多。”裴燃不想多说,“能说么?说了他要不高兴你就别说。”
“别去问。”方祈撑着台子对他说,“没什么好好奇的,喜欢人就好好追,别管这种有的没的。”
“知道。”裴燃笑了一下,他从衣兜里掏出一盒烟,点了一支冒起白烟,“我当他是珠玉,哪儿舍得当面打砸,碰着一点儿我都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