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楚早晨出门时正碰到了对面刚出来的董朝铭,挂两个黑眼圈,昏昏欲睡。郁楚鼻子里哼了一声,朝他做口型,
“肾虚。”
董朝铭学着她也做口型,
“第二。”
回应他的是郁家车巨大的关门声。
车里的郁楚破天荒的没有拿出单词卡,反倒死死盯着外面迅速倒退的街景,司机都好奇地从后视镜里看了两眼。
五月下旬的天气早就热了起来,郁楚换了夏季校服,此刻她手指绞着下身裙子的裙摆,新熨的平整也被她抓出褶皱。
她考了一次第二,董朝铭都敢骑到她头上来了。
晦气。
董家门口通身黑亮的车停在董朝铭面前,副驾驶的车窗降下来,露出驾驶座上董辰磊的脸,催促他,
“看什么呢,上车。”
董朝铭收起表情,木然地坐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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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楚到教室那张成绩单已经被撕掉了,纸撕掉了,但七班所有人都知道,这次摸底考,俞逐月是第一,郁楚是第二。
郁楚从书桌里取出小笔记本,黑色水笔在纸张上点了点,心神稳下来,不理周围人若有若无的视线,开始计划今天的任务。
“朝铭,早上好。”
俞逐月远远看见董朝铭从车上下来,主动过去打招呼,少年正低头检查新球鞋,闻声抬眼,也回应,
“早。”
俞逐月笑容甜甜,一路都和董朝铭找话题聊,董朝铭有一搭没一搭地接茬,俞逐月长得清纯,黑长直的头发一披,配着亚城定制的夏裙,无论是正脸还是背影都有点青春期男生都向往的初恋感。
储翊还拿俞逐月打趣过董朝铭,说早晚俞逐月会是董朝铭的初恋。
董朝铭真的对俞逐月的黑长直不感冒,他的死敌郁楚郁大小姐从小也留着一模一样的发型,对别人是向往,对他是噩梦。
看见董朝铭和俞逐月一起进教室储翊又是一声怪叫,眼神揶揄,董朝铭真的觉得他有病,歉意地朝女生笑笑,俞逐月表情淡了些,略略点头示意他自己不介意,心里却觉得失望。董朝铭和储翊离得近,储翊眼尖看见董朝铭脚上的新鞋,蓝白的配色,显得清爽。
“你考第一了?你爸居然给你买鞋。”
董朝铭把校服领带又拽得乱七八糟,听着朋友的胡话眼睛都没转,
“我考第几你不知道?我考第一我爸只会给我把图书馆搬过来。”
储翊乐了,拍拍董朝铭的肩,
“也是,叔一定高兴得让你倒背刑法。”
董朝铭也乐,
“真好,我永远不会考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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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楚这几日学得忘我,在学校晚饭时间都省了,挤出来做练习,直到昨夜凌晨生生被饿醒,肚子像破了一个洞,郁楚翻遍所有柜子扒出一块黑巧,拆了包装拼命塞进嘴里。这才意识到,她已经叁四天没好好吃晚饭了。
今天是周五,也轮不到她放弃,董家照例会来吃饭,她必须得奉陪,她妈妈今日还让她问董朝铭想吃什么她好准备,郁楚当然懒得问,随便扯了两个混过去。
郁楚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表,六点半。
果然下一秒谷慧就在外敲门,招呼她,
“小楚,董叔叔一家来了,该下楼了。”
郁楚搁下笔,摁掉台灯,痛快地打开门,
“好。”
谷慧搂着郁楚一同下楼。
苏知涵穿着颜色柔和的长裙,正在楼梯边站定,看见她们母女二人下来,笑意盈盈,
“郁楚最近怎么瘦了,脸都小了一圈。”
郁楚正要礼貌回复,旁边却插进一个凉凉的声音,
“我看没瘦。”
郁楚看过去,董朝铭正一脸挑衅,
苏知涵忙轻声打断儿子,示意他闭嘴,谷慧性子明朗,只当是孩子间的玩笑,让苏知涵别那么严厉,
“知涵,我们去厨房,”转头跟两个孩子说,“你们两个去帮着摆餐具。”
一男一女顺从地点头。
郁楚其实挺奇怪的,她和董朝铭在学校十句话都说不上,看见彼此都躲着走,一到家里脱下校服好像就换了两个人,嘴里含了刀子,一张开就是互捅。
董朝铭套了件黑色的t恤,脖子上还挂两条细细的银链,悬着形状怪异的银坠,底下是牛仔裤,抬手间露出黑色的皮带,郁楚啧了一声,
“怎么,董叔打算让你去做社会青年了?”
董辰磊西装革履,苏知涵合身长裙,就董朝铭穿得像刚街头路演回来,董朝铭摆刀叉的动作停住,转而挖苦她,
“您打扮得跟公主似的,我可不敢穿太正式。”
谷慧乐于给郁楚买各式各样的裙子,倒也没夸张到马上能去参加晚宴的程度,但穿上身马上身段就要端起来,显得好像很隆重似的。
郁楚不惧,
“您算哪国王子啊?”
董朝铭没接郁楚递过来的餐具,扶着椅背两颗黑葡萄一样的眼睛直勾勾看向她,
“您又是哪国公主啊?公主怎么连家里出事的人都考不过呢。”
郁楚把碟子一把塞进他怀里,凑近他的脸,盯着他的杏眼,讽刺他,
“说话前先考虑考虑自己配不配,万年老四。”
眼睛好看有什么用,眼大漏神。
“扶不上墙的就是烂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