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鲤闻言,转脸看向旁边这个好机会,陆凤仪满眼茫然,显然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是个好机会。
杜夫人解释道:“杜苍溪颇有人脉和名望,若是走火入魔杀了人,一般人都不能置他于死地,甚至就算他杀了我,也未必会死。可是陆凤仪,蜀山掌门最心爱的弟子,若是他死在杜苍溪手中,杜苍溪就算有九条命也活不成!所以我盗酒留字,杜苍溪每次碰上这些奇怪的事便会失常,晚上我又在他房间外吓唬他,他果然就走火入魔了。可是陆凤仪修为之高出乎我的预计,杜苍溪不能得手,我本想暗中相助,但……只怕事后瞒不过陆掌门,弄巧成拙。”
陆凤仪想起那晚一闪而过的杀机,原来是这样。
虽然知道曹兰猗欲用他的性命置杜苍溪于死地,他并不生气,倒是夏鲤非常恼怒,骂道:“两面叁刀的死娼妇,好歹毒的伎俩!”
陆凤仪道:“她也是无奈之举。”
夏鲤更来气了,瞪着他道:“她要害你,你还帮她说话,你是不是看她长得好,动了春心了?”
“我没有。”陆凤仪暗道刚才不该说话。
毕竟是在偷听,夏鲤不便发作,忍了忍便过去了。
丘天长道:“幸好您没有出手,若是陆师弟出了事,且不说陆掌门会如何,您不是徒增罪孽?今晚杜苍溪已经暴露,明日便押送他去道心盟。噬心草的事,我已经向诸位前辈解释了,他们不会再追查下去。”
夏鲤对陆凤仪道:“原来说噬心草毒是丘可新所下,是丘天长为了掩护曹兰猗编的瞎话。这瞎话倒成了杜苍溪杀害丘可新的证据,一举两得,这丘天长倒真是聪明。”
陆凤仪点点头,道:“能猜到杜夫人这个知情者,你也很聪明。”
夏鲤刚要笑,想起方才还与他生气,就憋住了。
杜夫人这时站起身,向丘天长道了声谢。
丘天长忙道:“夫人不必客气,家父之事已经连累夫人太多,不知夫人将来作何打算?”
杜夫人道:“本来想回乐游观和阿静作伴,如今她有了你,指不定哪天便会离开,还是算了。所以我也不知道,走一步是一步罢。”
“那夫人多保重,晚辈和玉静都希望您好好的。”
杜夫人点了点头,见他不走,面有踌躇之色,道:“你还有事吗?”
丘天长道:“恕晚辈冒犯,晚辈想和夫人切磋一番。”
杜夫人欣然应允,但见她手中银光一道,宛若蛟龙出海,四周气息为之骤变。而她身上那种柔弱感在出剑的一刹那,荡然无存。陆凤仪刚想叫好,想到夏鲤是不爱听的,生生憋回了肚里。
丘天长挥剑相迎,两个身影在一片剑光中回旋,不知不觉过了数十回合。与父亲相似的剑意叫丘天长心情激荡,将生平所学发挥得淋漓尽致。
天色将明,杜夫人雷霆一剑击败了丘天长,白色裙裾被剑风吹起,恰似一朵迎接朝阳的兰花。陆凤仪满眼欣赏,夏鲤看他一眼,撇了撇嘴,没说什么。
丘天长眼角泪光一闪,竟是哭了。
杜夫人望着他笑道:“堂堂宗主,输了剑何至于哭鼻子?”
丘天长拿衣袖擦了擦眼睛,哽咽道:“晚辈是高兴,高兴父亲的绝学有您这样出色的继承者。”双膝一弯,跪在杜夫人面前,道:“父亲对不住夫人之处,晚辈在此替他赔个不是。”说罢一叩首。
杜夫人伸手将他扶起,道:“他是有妇之夫,我明白他的难处,虽然这是后来的事了。你母亲还好吗?”
丘天长道:“好,好,只是还时常抱怨父亲风流。”
杜夫人笑道:“她也是个痴心的,不过她好在还有你,回去罢。”
“夫人保重。”丘天长抱拳一躬身,告辞而去。
曙光中的背影与记忆中那人很有几分相似,杜夫人出了会儿神,莞尔一笑。那份残存至今的不甘,被这个孩子温柔地抹去了。丘可新的故事在她心里终于只是一段故事,日子该往前走了。
“小陆道长,希望你不要生我的气。”
陆凤仪一惊,知道她早已发现,便与夏鲤显出身形,道:“夫人言重了。”
夏鲤冷哼一声,杜夫人微笑道:“想必是石匣子上的字,叫小陆道长对我起了疑心,跟踪丘宗主至此。”
陆凤仪道:“晚辈并没有想到,是夏鲤猜到的。”
“哦?”杜夫人看了看夏鲤,道:“小姑娘真是冰雪聪明,与小陆道长宛若一对璧人。”
夏鲤道:“你不用说这些好听的,奴若要告密,他第一个不答应。”说罢转身便走。
陆凤仪莫名其妙,这次倒不用杜夫人提醒,道了声告辞便追去了。
出了紫阳派,夏鲤问他:“你是不是很喜欢会使剑,长得又好看的女子?”
陆凤仪对这样的女子是有好感,但他这时已经意识到这种感觉与对夏鲤的感觉是不同的。
他想了想,回答道:“我喜欢用剑时的杜夫人,但我并不想与她有什么亲密的举止。我喜欢的是剑在她手里的光彩。”
夏鲤其实明白,沿着一条大道慢慢走着,陆凤仪便跟着。
“那你喜欢奴么?”夏鲤站住脚,看着他。
“喜欢,我不知道这算不算人们常说的爱,但这种感觉是我对别人从未有过的。”
夏鲤听了,心中十分欢喜,又想问他,奴若不是炉鼎,你可喜欢奴?又怕得到失望的答案,毁了这份已有的欢喜,终究没有问。
两人回到古陵宗,段长兴正要押送杜苍溪去道心盟,见了他两,道:“凤仪,我正找你呢。你要是没事,陪我去一趟道心盟,机杼阁的阵法出了点问题,李长老最近有事没空修补,说找你也是一样的。”
李爵李长老是陆凤仪的叁师伯。陆凤仪听了段长兴的话,便答应了。夏鲤于是跟着他去了道心盟,预知后事如何,还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