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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他伤的太重,军中条件不好,许多药都是捡着常见的、便宜的、可以被替代的囤放,对他这种程度的伤来说,起不了太大作用。
    若是时间久了,恐怕被耽搁了。
    从沈老将公文拿到手的那一刻起,营中主副将便接二连三来探望韩将宗。
    大多都是羡慕一番,然后再夸奖一番,然后再告别一番,算是齐活。
    可见军中近年来没少退伍将士,大家都习惯了。
    不习惯的是,韩将宗这官职给出的新高度。
    黜陟使。
    中央下派官员前往州内巡视,主要负责州内人才的进退,官吏的升降,称为黜陟使。比当地官僚等级高出来一截。
    大刘龇牙咧嘴看完了公文,眉毛拧成了倒八,“伤退还能封这么高的官职吗?那整个河南岂不是成了你的封地啦?”
    从公文下放的那一刻开始,韩将宗就不算是将军了。四将缺一,大刘终于再次等来的机会,凭借着去洛阳辅助韩将宗筹备军饷的功劳,升职成了主将。
    “诶诶诶,刘将军,”姚远生怕他力气过大给撕碎,连夺带拽给抢了回来,“他本身就官职高,军功也多,现在朝中都称他为‘舍身忘已的大英雄’,在这个风头浪尖上,横不能因为他腿断了,就随便打发个官职吧?”
    刘副将……不,现在已经是刘将军了,他思考片刻,觉得十分有道理,但是隐约还有哪里不对劲,“那是不是也有点太高了,一般能得这么大封地的都在偏远地区,河南富饶啊,这里头是不是有什么阴谋啊?”
    “看这里,”姚远嗤笑一声,点了点那公文上‘暂且伤退’四个字,“想必是想着他的伤能养好,以后还能回来领兵打仗。因此,现在就好好养着他,把他哄高兴了,往后万事好商量。”
    不得不说,这些人侵染在军中多年,游走在朝不保夕的恶劣环境中,都养成了一套‘十八弯’的脑子,十分能去伪存真、丢掉现象看本质。
    “真聪明。”韩将宗夸奖道。
    他躺在床上,背后垫了个软垫,伤腿悬空吊着,看起来有点惨。但是并不影响他嘴欠:“姚将军难得能讲讲道理,大刘,你得认真听着,学着点。”
    二人一齐看他,韩将宗叹了口气:“看来朝廷不榨干我们最后一滴可利用价值,是不会放我们回家种地的。”
    大刘差点没忍住上前抽他。
    门帘一动,照进来一把光,随即又消散了。
    骆深端着盆水走进来,见里头有人,就将水盆放在一边。
    韩将宗得意的享受着大刘和姚远羡慕的目光。
    姚远张了张嘴:“少爷,打听个事儿。”
    骆深点头示意请讲。
    姚远:“您有朋友吗?单身的那种。”
    骆深唇角向上挑起一点弧度:“不少。姚将军有事吗?”
    姚远半是激动半是羞怯的说:“能把我介绍给他认识一下吗?”
    骆深扬扬眉,懂了。
    “没问题。”他似乎真想了想可行性,轻声慢语的说:“姚将军有时间去洛阳做客吧,我来攒个场儿,一起放松放松。”
    他背对着床,韩将宗一抬眼刚好看到他柔韧的腰,下头是被衣裳精装细裹而成的臀部,把下摆撑出一道圆润流畅的弧度来。
    他虽然取掉所有装饰,但是丝毫不影响那周身的贵气精致感。
    倒像是他把普普通通的衣裳给衬托的华贵了。
    姚远连声答应,刚要再说,韩将宗不耐烦的敲了敲床边:“你俩有完没完,闲的没事干吗站在这里聊起来没完。”
    姚远跟大刘一同看向他,韩将宗抬手偷偷指了指骆深方向。
    “有完有完,”两人一并忙着说:“就走了就走了……”
    说罢二人打着哈哈,并肩走出去。
    还趁着骆深不注意,朝着韩将宗示意眨眼。
    骆深取一块毛巾在水盆里浸水拧干,捞出来递给韩将宗,后者一手接过去擦脸。
    骆深看着他,往床边小凳子上一坐,靠着床铺说:“将军,军中有妓吗?”
    韩将宗动作一顿。
    骆深敏锐的察觉到,转过来盯着他瞧。
    “没有。”韩将宗继续擦脸。
    骆深眯了眯眼。
    韩将宗擦完脸,把毛巾递给他。骆深从善如流接了,放回小桌上,然后挽着袖口洗手。
    根根手指骨节细长匀称,皮肉薄薄的包裹住,像过水的葱白。
    韩将宗清了清嗓子,低声含糊说:“……偶尔会有战俘充作军妓,但是,”他停顿一下,有了些底气,“我从来都是洁身自好的,不要那些乱七八糟的人。”
    骆深洗完手,顺手擦干,又坐回了床边的低矮小板凳上。
    “谁跟你说什么了?”韩将宗觑着他表情问,心说该不会傻大刘跟他说了之前拨给我一个娘们儿的事了吧?
    “没有。”骆深靠着床微抬起头,望着天窗,“我随口问问,你慌什么?”
    “不慌啊。”韩将宗深沉道:“我也随口问问啊。”
    “那就好。”骆深说。
    一定是有人跟他说什么。
    韩将宗断定。
    片刻后,骆深一张嘴,话未出口,韩将宗就痛心疾首的解释:“我真没要。前几天沈老非得给我一个解闷儿,我转手就送给大刘了,这事千真万确,许多人可以作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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