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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骆深靠后躲了躲,怀疑那杯子被磕裂了。
    厅前院落楼台水亭盘桓错落,长廊穿插而过,足足拐够了九个弯。
    青石台阶平整铺在地上,泛着微微的白,一块足足有成年人一臂长宽,上头浅浅刻画着精致的花纹。
    既体面又雅致,彰显主人优异审美的同时还能防滑。
    骆老爷思考片刻打定主意,站起身抬手仔细捋顺衣裳前襟,“走吧。”
    “去哪里?”骆深问。
    “弄了这么大个乌龙,”骆老爷说:“去给韩将军赔礼道歉啊。”
    骆深不置可否,摸了摸秀挺的鼻尖。
    骆老爷想了想,又叹了口气,“希望他不要怪罪。”
    “不会的,”洛深道:“咱们家还没收他昨晚的房租,他又将银子拿走了,拿人的手短,怎么好意思反过来怪罪。”
    骆老爷年纪不太大,平时吃喝不亏,长得也壮实,看上去是个‘一言堂’堂主,其实很听儿子的话。
    或许跟膝下儿女少有关。
    洛深底下还有一个弟弟,今年只有一岁半,等长到洛深这个年纪的时候,骆老爷也快到古稀,到时一家少老都要靠着洛深。
    因此骆深现在已经是名副其实的继承人了,谁见到都会给几分面子。
    骆老爷自己也不例外。
    “走吧。”他见骆深不动身,催促了一声。
    骆深垂着的睫毛撑开一半眼皮,桃花眼中不知在想些什么,闻言点一下头。
    江家清晨刚刚打开门,就发现门前站着两位贵客。
    乃是昨夜来的那两人,甚至衣裳都没有换,叫开门的小厮一眼认了出来。
    他哈欠打了一半要关门,韩将宗几大步上前,结实有力的大腿往前一身,卡在了门中间。
    小厮推了推门,推不动。
    韩将宗沉沉站在原地:“你挤我这一下,知道你们江大人要拿多少银子来赔吗?”
    俨然一副碰瓷的口吻,小厮犹豫了一下,松开手,“贵人恕罪,小人这就进去通报!”
    他跑进去通告,韩将宗自顾自走了进去。
    一路无人敢拦,经由昨夜事,似乎都知道他是个大人物,连太守大人都不敢惹。
    太守江太守,昨夜丢了面子丢了钱,心疼的辗转了一晚上没睡觉。
    早晨刚刚闭上眼,就听闻‘昨夜那两个人又来了’,他倒吸一口气,只觉得眼睛又肿又涩,上下眼皮像粘在了一起。
    他艰难爬起来,只觉心慌气短的要背过气去。
    当年皇帝还是太子的时候,来洛阳歇脚,也没见这么难伺候。
    这韩将军简直跟个土匪一样,显得骨头都比旁人的硬。
    江太守穿好衣裳,又深深吐出一口气,走出门一望。
    韩将宗正站在廊下打量院中央一座二层吊脚凉亭。
    他走过去,远远打了声招呼:“韩将军唷——”
    韩将宗转过身,朝他走过来,“江大人。”
    深色外衫包裹住宽肩后背,每一步牵扯的腰间大腿一起绷紧,都蕴含着十足力量感。
    对比之下,江太守蹒跚过来,眼袋掉的老大,眼皮嘴角都垂下来,像是一夜老了五六岁。
    “韩将军怎的这么早就来啦?”他强打着精神问。
    “嗨呀,”韩将宗朝他打了声招呼,环视了一眼院内风景,“昨夜匆忙也没细看,江家不同于洛阳其他小家碧玉的庭院结构,金碧辉煌如同皇……”
    “这话可不敢说啊!”江太守就差捂住他那张嘴,赶紧摆着手说:“都是花架子,只图好看,其实不费钱的,不费钱。”
    一夜过后江太守已经后悔了,本来打算想个法子少给点银子。
    现在一看他的架势,立刻把一概想法都抛诸脑后,生怕他反悔觉得要的少了要多加钱。
    “昨夜说的话老夫已经记在心中了,儿孙一早就去准备了,韩将军可以去城内先转一转,等准备好,就着马车给您送过去,顺带送您回北方。”江太守主动提起昨夜的事情来。
    看来没有将昨夜的事情当成是做梦,也没有失忆。
    “不,”韩将宗摇了摇头,直说道:“不用,这就不劳烦您了。”
    江太守心里骂人,脸上还要笑:“……嗨,不劳烦。”
    他将韩将宗迎进客厅,着人上茶水招待。
    韩将宗也不急,叫喝茶就喝茶,叫吃点心就吃点心,一句话也不催。
    “韩将军,我家的茶水还合心意吗?”江太守没话找话的说。
    “合,”韩将宗尝了尝那味道,说:“跟今晨骆家送的茶水,味道差不太多。”
    “怎么!”江太守吃了一惊:“您……昨夜……在、在骆家住的吗?”
    韩将宗含糊笑了一声,算是默认了。
    江太守想到骆深昨晚醉酒的样子,又看着面前人威武强壮的身躯,沉思了好一会儿,才消化了这个事情。
    “……千里缘分一线牵啊,哈、哈……”他尴尬说了一句。
    韩将宗不置可否喝着茶。
    江太守见他不反驳,更加笃定了这荒唐事。
    不过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骆家还没什么,他自然也不好说什么,只得略显尴尬的补了几声笑。
    茶水添了好几回,江太守早晨起来还没吃早饭,平白灌了个水饱,肚子不停的咕噜叫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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