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菏说:“是金银幡,丧葬纸扎里难得的大件,一件怎么也要上千块,通常得立在显眼的路口。”
摄影老大也在旁边,闻言颇意外地看兰菏一眼,“你年纪不大,还知道这个?上回你和东子抽签,还是拿手机抽的电子签,甚至不愿意付一块钱解签的啊。”
兰菏:“……也没必要完整复述一遍吧。”
程海东也嘟哝起来,一块钱就能被骗的吗。
兰菏又看了眼那些纸扎,颇为怀念地道:“我爷爷以前也扎这些的,这种大件,不是每家都舍得添置,一年也扎不了几回。”
原来如此,摄影老大了然点头,“嗯,老辈习俗,这幡儿是为死者积德招福,立不起来,就会惹闲话……嗨,和咱们也无关,谁知道怎么回事,走吧走吧。”
……
租赁的住处虽然是古式民居,但常年有人生活,除了因为采光不好阴一点儿,条件倒也过得去。兰菏收拾完行礼,就看程海东进了自己屋,他俩住隔壁。
程海东正在啃不知道哪来的卤鸡爪,边啃边说:“晚上不是原定要在民居拍夜戏么,地点好像就是灵堂那个路口另一边,我刚听说导演正在商量这事儿……”
“会调整吗?”兰菏问。
“不知道,可能吧。”程海东答道。
饭后,就接到临时通知,今晚的拍摄取消了。
“估计导演还是怕打扰到逝者。”程海东说,“夜戏都让推迟了,等那边办完丧事。正在改通告单,明儿白天再开工。”
人倒头就是昨天的事,灵堂就设在拍摄地点之一附近,他们也提前预料不到,而这个行业,有忌讳的人不在少数,宁愿为此耽误开工,这个结果倒也不是太出人意料。
“陪我去买包烟吧。”程海东招呼兰菏,他烟瘾犯了。村里就一个小卖部,在主干道路口。
兰菏抱怨,“你小学是不是还让同学陪你上厕所,现在可真成熟了不少。”
也就随口一说,人还是陪程海东去了。
又来到了灵堂附近,此时夜幕刚刚降临,按习俗,主家要守夜,这才是开始而已。路口几个戴孝的本家子孙再次试图把幡立起来,似乎不想浪费这上千元购置的大件。
程海东自语般低喃了一句:“怎么还没立起来。”
兰菏想,如果一直被反方向推动,幡杆确实很难竖立起来。
程海东进小卖部买烟,没留神身边的兰菏就不见了,等他出来时,就看到兰菏从灵堂里走出来,吃惊地道:“你干嘛呢?”
兰菏回头看了一眼,“没什么,干站在这儿怪尴尬的,给老爷子上了炷香。”
就是那香质量不怎么样,香粉不均匀,他甚至闻到了一点霉味。
“这样啊?”程海东茫然了,挠挠头,“……那我要去吗?”
兰菏:“哈哈,没事。走吧。”
到门口程海东又说:“等等,先上隔壁弄俩鸡爪去,真挺好吃。”
剧组饭菜聘了村里的妇女做,集中在隔壁,因为外头有井,方便她们洗菜。
到了门口程海东就挤眉弄眼让兰菏开口,他白天要过一次了,而且根据他的经验,兰菏开口待遇更高。
这会儿院子里有几个妇女在准备明天早餐的食材,兰菏轻敲两下门,礼貌地问,“姐姐,我想买两个卤鸡爪可以吗?”
几个大姐虽然不认识兰菏,但他样貌俊秀,尤其双目澄澈,笑起来还有甜甜的梨涡,让人不自觉就心软了。
“这还买什么,我自家做了一大碗,卤得比现做得透多了,等着大姐给你挟几个……”立刻有人抹了抹手,去给他拿秘制鸡爪了。
兰菏跟上去要给钱,几个妇女已经开始七嘴八舌问起他的情况,多大了,一定是演员吧,拍过什么戏,有女朋友吗……
程海东感慨,果然,大姐们看到兰菏后,三分钟内必敞开心扉。
对那些问题兰菏心不在焉,盯着鸡爪看。
装鸡爪的瓷碗看起来有点年头了,鸡爪都被剪成两半,卤得透透的,红润诱人,点缀着一并卤成深色的葱姜末、干辣椒、香叶,咸鲜的浓郁香味扑面而来。
一只手忽然抓着兰菏伸向鸡爪的手腕,择菜的大姐神秘兮兮地道:“小伙子,你们晚上小心点。隔壁院子,就是昨天倒头的老宋以前住的。”
程海东嘴里叼着的半根烟顿时不香了,“握草”一声,这心扉敞得可真够开的,“你们村怎么这样,这房子还租给我们??他住的哪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