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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年前,周树他爸爸就是因为太寂寞了。那时候夏爷爷已经去世多年,他自己呆在这个镜子里,天长日久都快不会说话了。在他感觉自己即将抑郁而死时,就滴了血进去,把夏老爹召唤来了。
    有了夏爸爸,寂寞的周叔叔满血复活,又多撑了这几年。
    而今天,则是因为误触。
    说起这个,夏爸爸忍不住踢了周叔叔一脚:“都是这个惹祸精。我跟他说,小树喜欢染一头红毛,他就非要试试。”
    周叔叔思念儿子,就想学学儿子的样子,煮了一锅凤仙花汁给自己染头发。因为懒,就在水井边洗头,结果一不小心滴了凤仙花汁进去。
    “那谁知道,这水井认的不是血,而是红颜色!”周叔叔也很委屈。
    夏渝州:“……”
    本以为要面对的是“青山埋忠骨,马革裹尸还”的悲壮场景,结果,是破洞老头衫和非主流凤仙花染头。
    满心悲壮只剩无语。
    “噗……”司君以拳抵唇,遮住不合时宜的笑。
    夏渝州看看他,也忍不住笑起来,用力抱了抱爸爸:“活着就好,来,我给你介绍。这是古家这一代的少族长――古极,这是你未过门的儿媳妇――司君!”
    “啊,古家,我在这里的手记中看到了,”夏爸爸笑呵呵地打招呼,“啊,儿媳妇,我……儿媳妇?什么儿媳妇!”
    吵吵闹闹,鸡飞狗跳。
    天镜,迎来了百年中最热闹的一天。
    太阳下山,镜中也陷入黑暗。
    司君打了个响指,银色月亮悄悄挂上了树梢。澄澈如练的月光,毫无保留地倾泻下来,将绵绵青山染上了银色。
    其他人都睡下了,等明天再决定去留。他们两个手挽着手,爬上了宅子后面的山坡。
    “那是……”夏渝州看到山坡后面的情形,倒吸一口凉气。
    山后面,是另一片土山,上面整整齐齐地立着无数座坟冢。有狼蹲守在山头上,瞧见了大如盘的月亮,仰天长啸:“嗷呜――”
    “这是,狼妖?”司君看看脚边蹭过来的狼,软乎乎像只狗崽子,还没有城市里的厄犬凶残。
    “它们被夏无涯镇压,一点点磨去了所有魔气,只要不出天镜,就是无害的狗崽子。”夏渝州揉了两把狼头,在草地上随意坐下。
    司君坐到他身边,跟他一起看着对面山上大大小小的墓碑。
    夏家的祖坟就在天镜里,守于斯,埋于斯。
    一代又一代,活着守镜,死了便用尸骨守镜。
    司君摘下西装上的银色胸针,变成了一把银色诗琴。
    “我可以唱首歌吗?”
    夏渝州瞪大了眼睛,他以前缠着让司君给他唱歌,这人从来都不肯开口,此时此刻竟然主动要唱。幸福来得太突然,夏渝州只能拼命点头:“好好好!”
    司君轻轻拨弄,悠扬古老的琴音,在寂静的山间回荡:
    ……
    火焰点燃了苍穹,月光消失在高山。
    从此,琴弦上没了光亮。
    青丝到白发啊,我日夜弹唱。
    索然无味,皆是虚妄。
    所有的诗都配不上你,我的月亮。
    ……
    低沉的歌声,悲伤的曲调,在空灵的镜中久久不散。
    夏渝州咂咂嘴:“干嘛唱这个,听得人怪难受的。”
    “夏无涯埋葬在这里,”司君转头看他,“这是先祖没能唱给他听的后半段,我想,替先祖转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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