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记录仪不会疼不会叫,当然被人打了也不会还手告状,所以他这个好弟弟,可是没少暗地里对他出过手。
如今,这些记忆,都被传进了念安的脑海。
虽说两辈子的念安都长了一个模样,也一样的瘦弱,但自小在烟花巷、长欢楼那种污糟地方长大的念安,又怎么会是好欺负的?
如若不是他想……
如若不是他亲友交付的真心……
谁也伤不到他。
他有一颗最柔软也最坚硬的心脏。
这便宜弟弟名叫刘仁,挺讽刺的,本人和仁义一点也沾不上关系。
一见念安母子进来,刘仁先一步走了过来,微胖的身材走起来,脸上的肉都在颤抖,他到底才十五岁,自小被养的嚣张跋扈,便不懂得收敛。
他停在念安面前,足足比念安高了半个头,咧嘴笑道:“傻子回来了啊。”
刘仁母亲仍旧坐在沙发上喝着红茶,涂着通红指甲的小指微微翘起,看起来端庄又美丽,谁又能想到这女人曾经是个陪酒女出身。
陪酒还要立牌坊,让念安这个长欢楼出身的倌儿都觉得不齿。
当即,念安就反唇相讥道:“胖子会说人话吗?一嘴的口臭。”
刘仁一时没听清,似乎不敢置信,“你说什么?”
念安伸手挽着刘母,绕过刘仁,瘦削的脊背挺的笔直,“听不懂人话啊?那就滚开,好吗?”
刘仁这下可算是知道念安在埋汰他了,立刻看向了他的母亲。
他母亲原名史丹凤,后来自以为高雅的给自己改名叫史丹,此刻听到儿子的叫唤,却并未出声,只是瞪着念安,上上下下的看,迟疑的问道:“你、你……不傻了?”
念安挽着母亲瘦弱的手指,在她忐忑的眼神下,带着她上楼,声音远远传来,“你若是卖的坦荡些,我还看得起你,但可惜你非要……你记着,如今我回来,你们以前欠我的,我定要百倍千倍的讨回来!”
刘仁母子被念安的狠话唬,竟是半响没出声,就这么看着两人畅通无阻的上了楼。
送刘母回了自己的房间,念安转身回到记忆中属于他的房间,推开门,就看到里面除了一张大床外,几乎没有别的东西。
毕竟在他回来前,刘念安是个躯壳,是个傻子,房屋里自是不敢多放东西,以免磕到碰到。
念安站在屋子里转了两圈,觉得什么都是稀奇的。
他自诩在长欢楼的十八年里,见过的达官贵人不在少数,经手的奇珍异宝也不少,却仍旧被这另一个世界的科技发展所吸引。
转了几圈,他走进浴室,看着浴室内挂着的明亮清晰的镜子,怔愣出神。
他缓缓伸手,抚摸上自己的脸庞,熟悉的眼睛、熟悉的嘴唇,这就是他的长相。
随后他又摸了摸发稍,除了这一头短发和身上的现代化着装,他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
但是,他抬了抬手,又扭了扭腰,最后看着镜子里滑稽的自己笑出声来。
他在战天国最后时刻,因过多的吸食五石散导致的身体过于羸弱无力,和那时刻伴随着的瘾,已经不见了。
这是一具十分健康的身体,本就该是他的身体。
他看着镜子里自己唇边的笑意,眼睛渐渐也跟着亮了起来。
因为初来乍到的不安渐渐消弭,他终于有了点归属感,念安想着,既然天道恩赐,他这一生,一定要好好活下去,不能让远在战天的……沈默失望才好。
这时,裤袋里突然震动起来,那震动吓的念安差点跳起来。
他遵照着不多的记忆,伸手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了一个方方正正的东西,这东西虽然刘念安没用过,但是经常在刘念安的记忆里出现,是手机。
这是他清醒后,刘母新给他买的,无他,以前的刘念安根本不需要用手机。
念安看着不停震动的手机,来电显示一串陌生的号码,这手机里至今只存了刘母一个人的号码。
犹豫片刻,念安用手指僵硬的向一旁划过,接起了电话,小心翼翼的放在耳边。
那边立刻传来一阵低沉悦耳的声音,问道:“念安,你醒了?”
念安皱了皱眉,刘念安活了十八年,一直是个躯壳,不会有人对这个傻子熟稔的说话,除了……他。
“……魏宗?”
对面传来一声轻笑,“你果然记得我。”
在刘念安的眼中,十七岁前,除了最常见的刘母,便是总是偷偷来耀武扬威欺负他的刘仁,刘家主只寥寥出现过几次,而十七岁后,刘念安眼前开始出现另一个人。
那个人,就是魏宗。
魏宗是B市顶端魏家的当家人,比起刘家的污糟事,魏家就要简单很多,一代单传,就魏宗一个继承人。
十七岁后,魏宗突然来到刘家,指明要看刘家的傻儿子,刘念安。
当时刘家主不在,刘仁母子也跑出去旅游了,只有刘母战战兢兢的接待了魏宗,本是莫名其妙,但在魏宗的眼神压迫下,也就领着魏宗进去了。
十七岁的刘念安,不能生活自理,一切都要靠瘦小的刘母,片刻没有刘母看着,口水就流了一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