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排还剩两个位置,于鱼挑了里边的坐下,胡风做他边上,“师傅,走吧,人满了!”
他又转脸问于鱼:“对了,你叫什么名字,这一车子就你一个跟我同系,咱俩也算有缘了。”
“……于鱼。”
“鱼鱼?”胡风咂咂嘴,“这名字有意思。”
于鱼笑了笑,不知道怎么答话。
大巴将他们送到校门口,有志愿者来接应,胡风跟于鱼摆摆手,又乘着车去车站。
接下来一切手续都有人帮忙,于鱼只需要在后边跟着就行,直到快晚饭时间,他终于入住寝室。
寝室里已经有一人,于鱼站在门边正犹豫要不要跟人打招呼,那人却只是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珠子斜斜一瞥,又转身埋在书桌前,摆明了不愿意受人打扰。
于鱼愣了愣,他自从下车到现在,碰见的一直都是热心的志愿者,现在突然冒出这么个人,他一时还真有些不习惯。
但他马上就调整过来,管自己选了一张床铺,开始铺床收拾东西。
他整理完了,才发现方才的人已经不在,寝室里只剩他一个。
他没去食堂吃饭,而是从包里翻出一个塑料袋,里边装着三个鸡蛋,是今天从家里带来的,他在车上吃了两个。天热,鸡蛋被闷得生出一点异味,于鱼剥开壳,几下全吞了,噎得直捶胸。
外边天色已黑,他没打算出门,躺到床上,拉起被子蒙着头。
从现在起,以后就只有他一个人了。
外婆的做法虽然让他伤心,却绝不敢有责怪的意思。她将他养到这么大,已经仁至义尽,谁也不能要求更多。
于鱼有时候总想着自己或许就是一条吸血虫,专吸身边人的血来滋养自身。他妈妈是个例子,外公是个例子,就连哥哥也是这样,他克了这么多人,难道还要加上外婆吗?
他胡乱想了会,用手背盖着眼睛,眼泪却还是不听话地从眼角落下。
他已经很多年不哭了,八岁到十八岁,整整十年。
第4章 室友和同学
第二天于鱼六点钟就醒来,在家里起得比这更早,要忙着喂鸡做早饭,昨天忙碌了一天,今天才有些晚。他起来刷牙洗脸收拾一番,完了后却愣愣地坐在椅子上,不知道该干什么。
寝室外的走廊静悄悄的,这个时候不会有人起床。
他走到窗户向外看,外边是食堂,门已经开了,却没什么人。他想了想,拿上饭卡下去买了两个馒头,回来边吃边思考,以后该怎么办。
昨天家里带来的七千块钱除去路费学费住宿费,已经只剩一千八多点,他往后的生活费,还有大学另外三年的学杂费都没着落。更重要的是,他已经无家可归了,这些问题不会有别人来帮他,只能靠他自己。
他坐在椅子上想得辛苦,却没想出个头绪来。过去十八年,他除了上学读书,就只是帮外婆干些活,种菜喂鸡做做家务,其他的本事一点没有,可是在这里,谁会需要他扫地做饭呢?
他从六点多一直想,想到九点多时,寝室里来人了。
先来的是昨天那个人,他在外边过了一夜,回来后也没瞧于鱼一眼,管自己上床睡觉。
于鱼愣愣地盯着他的位置看了会,轻手轻脚转了个方向,趴在桌子上继续想。
没一会,又有人推门进来,这次来了一帮人,两女两男,其中一个年轻男的大概才是正主,操着手站在门边,皱着眉头。
那位中年女士跟中年男人穿戴十分整齐,站在寝室里指挥另一个年轻一些的女人收拾东西和床铺。
于鱼偷偷瞧着这个奇怪的组合好一会,没看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他觉得这样有些不礼貌,于是又扭头趴在桌子上。
却没想到那位中年女士指挥人之余,在寝室里环顾一圈,竟主动向于鱼打招呼,“同学你好,请问你也是新生吗?”
于鱼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她是在跟谁讲话,手忙脚乱地站起来,满脸通红,“是、我是,您好。”
女士笑了笑,她虽然年纪不小,笑起来却有一种年轻人没有的得体与大方,即便对象是于鱼这样一眼就能看出来的乡下小子,也没有一丝一毫瞧不起人的意味表露出来,“你好,我是蒋原的母亲,呐小原快过来跟人打声招呼。”
门边那个叫蒋原的年轻人看了眼于鱼,哼了一声,转身往外走。
那位女士忙又笑了笑,说:“小原就是这脾气,他没有恶意,以后你们就生活在同一屋檐下了,要好好相处啊。”
于鱼连连点头,“我会的、会的。”
一边那个年轻女人已经收拾好一切,这位女士又跟于鱼说了几句,一群人才又全部离开。
于鱼到门口看着他们走远,才吁口气坐回来。
一直到晚饭过后,寝室里另一位住客都没出现,叫蒋原的人也没回来,至于原本在寝室里睡觉的人,更是从头到尾连个身都没翻。
于鱼怔怔地看着空床,既有些松口气,又有点失落。看他两个室友的表现,他以后肯定是不用与他们有太多接触的,他本来就不善与人交往,这样的结果也不错。可这不管怎样,都跟他昨天还在憧憬着的大学生活不太一样。
昨天报道时,于鱼就接到通知,说是今天六点半全班新同学要在系馆会议室聚一聚,大家认识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