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玙的眼神暗了暗,还是得想想办法,哪怕迫不得已留下些自己行走的痕迹,也不能就这么把自己的身体拖垮。
他离开养尊处优锦衣玉食的京城,是不想再和杨靖泽纠缠不清,并且,也想趁机看看这个时代的大好河山而已。还没有被人为修饰开发过的山川秀色,依然完整甚至还在修建中的古老建筑,于书玙而言,是这个时代独有也唯一的魅力了……至于杨靖泽……
书玙有些怔怔的想着,整个人裹着单薄破旧的粗布衣物,坐在火堆旁边缩成小小的一团,脸上沾染了许多的泥土和黑烟,脏兮兮的,丑的不行,唯独那双淡琥珀色的眼睛里,清清亮亮,灿若星辰。
为今之计,只能是尽快远离京城附近的这些城镇,只要到了那些距离京城很远的地方,杨靖泽的人手就算能够伸过去,其影响力和控制力应该也会大打折扣……
只能如此了……
想到这个法子,书玙微微叹了口气,心里暗下决心道。然而无奈的叹过气之后,他反而又轻轻的弯起嘴角自己忍不住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容来……
无论如何,等天亮之后,直接就去奉城吧!
书玙守着那一个小小的温暖的火堆,靠在树干上,过了一会儿之后,再度轻轻的闭上眼睛睡着了。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书玙就已经醒了。
隐隐约约还能听到,不远处的那个小村庄里,此起彼伏的雄鸡打鸣声。
不一会儿,依旧灰蒙蒙的清晨里,太阳缓缓的从东边升起来,半掩在天空中的云朵后面,红彤彤的一片,却一点也不刺眼。
小村庄里,家家户户的烟囱里,已经开始冒出袅袅的炊烟。
树林里水汽比较足,虽然是初春时节,地面刚刚冒出来的绿草上已经结了些露水。书玙自己身上的衣服也变得有些潮湿了。
书玙起身,重新捡来些枯树枝,顶着露水用打火石费劲的重新燃起一堆火来,然后将最初穿着的那身布料精致华美却被自己撕成一条一条的衣服布片扔进火堆里,烧了个干净……
静静的看着那身素色衣衫在火焰中燃烧殆尽,书玙这才用一根长一点的树枝,在火上将昨天剩下的那个已经变得冷硬的包子放在火上简单的烤了烤,然后就着冷水,慢慢的吃了进去。
吃完生冷简陋的早饭,书玙小心的将火堆熄灭,那些燃尽的枯枝还有些黑色的烟尘,书玙也都小心的拿树枝扒拉开全都弄散,几缕林风过去,便吹的干干净净的了。
掩饰好所有的行迹之后,书玙才起身背着柳条编制的背筐,一点也不含糊的从树林里飞快的找了些常见的中药或者干脆就是长得比较整齐的野草……
采了小半筐之后,书玙背着竹筐快速的往林外、从小村子一直通着官道的那条小道上走。幸运的是,书玙刚刚走到小道上,后面已经有个农人赶着牛车朝着相同的方向前行。
书玙直接背着柳条筐凑了上去,简单的攀谈了几句,说自己是隔壁村子里的,家中父亲早逝,母亲又体弱,下面还有两个小兄弟,因为家里穷,兄弟三个都还连媳妇都还没娶得上。
不过也是俗话说对了,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自己那两个小兄弟都个顶个的听话懂事,知道帮家里干农活,自己才能趁着早上露水足草药也新鲜的时候,特意到树林里摘了些常见的草药,送到城里的药铺里,多少能换得些铜钱贴补家用,中午赶着时间回去,还能到田地里,继续帮着兄弟一起忙着春耕。
善良淳朴的农人自然是信了,一边可怜感叹着他们三兄弟家中父亲早逝没有顶梁柱,母亲又多病卧床,还好他这个孩子出息些,还认得草药,能拿去卖,说到这里的时候,那个农人还露出了些欣羡书玙懂得识别草药的神态来。
书玙略有些腼腆的笑着,满是泥土和黑烟的脸上笑起来的时候,虽然丑些,却也淳朴憨厚。他谢过了那个赶着牛车的农人之后,坐到了车上。然后有些不好意思的小声解释着,自己这认识草药的本事,还是多亏了小时候,住在隔壁的那家郎中好心,教给了自己怎样识别一些树林里常见的草药。
和那个农人一路上说着话闲聊着,书玙一边故作样子的整理了整理背筐中少量的常见草药和大堆的野草。
顺利的进了奉城之后,书玙借故自己要去熟识的那家药铺,再次十分真诚的道过谢之后,和好心载自己一程的赶车的农人分开,背着柳条背筐,直接绕到了一家简陋的客栈里,进去之后,找小二随便要了个房间,然后拿出一些碎银子,压低了声音吩咐了几句。
那小二初时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半响,看着书玙满是黄色泥土甚至还好些黑烟子的根本看不清原样的脸,再加上书玙的身形和那些地位低微整天下地干活的农人比,不是纤细瘦削了一点半点,恍然大悟之后,那小二立刻拍着胸脯打着包票飞快的出去帮忙置办书玙所说的那些物事了……
书玙进了屋之后,也没打算把脏兮兮的脸上和手腕、脖颈处洗干净,不过毕竟是简陋便宜的小客栈,床铺本身也没干净到哪去,而且床板上硬梆梆的,坐上去之后,稍稍动一下,甚至床板就开始使劲的嘎吱嘎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