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脚步没有任何停顿,就这么毫无畏惧的靠近他们。
刘嫚的泪水完全模糊了她的双眼,她本来就是一缕不属于现代的灵魂,她早该死在冷宫那个凄冷的夜晚。她能来到现代,学习到这么多知识,经历这么多事,认识这么多朋友,有了至亲的亲人,还有了至爱的喻湛......她该知足了,也活够本了。
喻湛要用命救她,她如何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死!?这份情谊,沉甸甸的,太沉重了。
可是她喉咙被周成掐住,说不出话来,否则她一定会哀求他快点杀了她!
周成看着一步一步走近的喻湛,浑身充满了变态的兴奋。
喻湛终于走到他们面前,与周成面对面,他直视周成,“我保证手无寸铁,现在,你可以放开她了吗?”他的语气甚至算得上温和,到了这个地步,他还能好声好气的与周成打商量,他的心理素质之强大令谈判专家都感到吃惊。
是啊,但凡喻湛此刻有任何情绪不稳、激怒周成的语言和行为,他和刘嫚都会死。狙击手的枪口在不同的方向瞄准周成,耳机里是领导的指挥命令。
他们不敢轻举妄动,荒漠地形十分不利于狙击,周成和刘嫚距离太近,神枪手也没有把握一枪命中周成的要害,还不能伤害到刘嫚,如果没有一枪打死周成,那么周成垂死挣扎,势必会对刘嫚开枪。
“你再走近一些,”周成不怀好意的说。
喻湛看了刘嫚一眼,又上前一步。
周成抵在刘嫚太阳穴的手枪转向喻湛的脑袋,他谨慎的巡视一圈四周,“你别想耍花招。”
“我说话算数,希望你也说话算数,”喻湛的语气总是有种令人信服的力量。
周成终于松开了对刘嫚的钳制,刘嫚却是恍惚的样子,没有知觉似的,她的视野是模糊的,她的脑子是极度混乱的,她像个木头人一样,杵在原地。
“嫚嫚,快走啊,”喻湛对她笑着说。
“我不走,”刘嫚边哭边摇头,她的嗓子受伤了,声音很沙哑。
“别任性,快走,”喻湛收敛了笑,神情里有一丝严肃,甚至可以说是严厉,“现在不是耍小性子的时候。你现在这个样子,只会连累到我,连累所有人,结果是我们一个人都走不掉,这不划算。嫚嫚,你和我都是做生意的,你应该明白我们不做亏本的买卖。”
刘嫚和他交往以来,一直知书达理,善解人意,从来没有耍过小性子,喻湛也从来没有用这样训斥的语气对她说话。
可刘嫚的眼泪根本止不住,她是一位合格的女朋友,在生命攸关的时刻,她也得善解人意,服从喻湛的命令吗!
不,让她丢下喻湛,不可能!
她从来都不是贪生怕死的人。
她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伸出双手猛的抱住身侧的周成,刘嫚身材纤细,体重很轻,但突然而来的冲击力也不小,周成此刻神经也是紧绷状态,猝不及防被她一抱一推,他本能的扣动扳机,又是一声枪响,子弹擦着喻湛的耳边过去,将他的耳朵擦伤,顿时鲜血直流。
他顾不上这点疼痛,因为接下来所发生的一切,他这辈子也不会忘记。
刘嫚对周成的阻碍,就像蚍蜉撼树,周成开枪打空之后,怒不可遏,“既然你这么想死,我立马送你上西天!”他一手连发根的揪住刘嫚的头发,再次向她举起了抢......
这些动作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在喻湛眼里却像是有一个世纪那么长,满脸恐惧、悲痛欲绝的大叫,“不,不要!!”血淋淋的现实在他的眼皮底下发生,可是他却无能为力,他拼劲去哪里,仍然差了一步。
周成原本瞄准的是刘嫚的脑袋,但大概是因为刘嫚死命的挣扎,以及周成自身心理的压力,他的枪偏了一点,打在刘嫚的肩下。
失败了不要紧,他还可以再补一枪。
再扣动扳机,却是空响,他的手枪没有子弹了!周成反应飞快的扔下刘嫚,转身要跳河。
决不能让他跑了!
喻湛发狠的冲上去阻拦他,周成没有枪,还有一把匕首,他掏出匕首,眼看就要捅向喻湛,狙击手终于找到机会,一枪打中他的脑袋,他双眼圆睁,似是不可置信的样子,然后仰头倒向身后的河流,“啪~”,是落水的声音。
喻湛又马上转身往回跑,刘嫚倒在地上,无声无息的,他在她的身边蹲下来,用手捂住她身上的弹孔,血从他的指间溢出,触目惊心,他的眼泪一下子全涌了出来。
“嫚嫚,嫚嫚,”喻湛轻声呼唤她的名字。
回应的是警察和医护人员的脚步声,刘嫚的眼睛轻轻阖上,就像睡着了一样。
医生把担架抬过来,喻湛心如刀割,依然用力的捂住她的伤口,全身都在颤抖,他一遍又一遍的对刘嫚说,“会没事的,你会没事的,”他呢喃着这句话,仿佛这么说,老天就会听到他的祈求。而他自己耳朵上的伤口一直在流血,他穿的是黑色羽绒服,血把他半个肩膀都染成了深褐色,他不管不顾,双手沾满了刘嫚的血。
这样的悲痛和惊恐,不是Alan能演出来。
喻湛宁愿这是刘嫚在演戏,她是在装死!
连续几天的救援,谁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一时间,大家轻声叹息,还有几位年轻的警察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今天他们见证了这个世上真正惊心动魄的爱情。原来这个世间,有人可以爱对方,不顾生命。
刘嫚被抬上担架,喻湛抓住她冰凉的手,不肯分开。
“这个小镇连家像样的医院都没有,大城市的医院太远,汽车速度太慢,”Harvey对警察说,“用直升机!所有费用我来支付!”
螺旋桨的巨大声音由远及近而来,两个伤者都被送上了直升机。
警察又刻不容缓的顺着河流寻找周成,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终于在大暴雪来临前,找到了他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