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玥玥,来,这只脚也踩一下,正好左右对称,更好看些~”
“……”
迟玥嘴角抽了下,没有理会抽风的顾清逸,跟着他去了院长室。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时间,院长亲自接待了声称要为该院捐赠一系列先进医疗设施的顾清逸。
迟玥全程无聊的听着他们在那边客套,充当一个安静的背景板。
但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和顾清逸交谈时,那位院长的视线时不时会飘到他脸上。
那眼神……
像感慨,又像欣慰。
搞得迟玥完全摸不着头脑,背景板都当不安生。
直到顾清逸提到‘舒长乐’三个字,迟玥才打起精神来,强迫自己去忽视来自院长的视线。
“是这样,我这位小朋友……”顾清逸指了站在他身后的迟玥,“是舒女士的表亲,他许久未见自己的表姐了,不知院长您能否行个方便?”
“舒长乐舒女士吗?”院长有些为难,“……舒女士的精神鉴定是由我老师做的。”
顾清逸挑了下眉,“院长,我看您似乎欲言又止的,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院长先生摇头:“我老师他今年刚过八十大寿,我希望你到时不要牵连到他老人家。”
院长此话一出,迟玥当即抬起头来。
如果舒长乐当真是一位攻击性极强的精神病患者,为何院长本人会说出这样的话?
顾清逸好像听不懂院长的言外之意:“是吗,可我记得,舒女士好像是您老师的得意门生,也就是您的师妹。您难道不相信您的老师和师妹吗?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面对顾清逸的疑问,院长却也不急着解释:“我知道你们已经从小林那里得知探病记录的存在。这些记录原本不该存在的。”
小林……
迟玥记得舒长乐当前的主治医师好像就姓林。
“舒长乐女士的那份精神鉴定报告是我老师做的。当年他作为国内脑神经领域的权威,因为偏信一方之词,做出了错误的判断。老师他老人家发现错误后,曾打算撤回自己的鉴定结果。”
既然院长都敞开了谈,迟玥便也直接问道:“既然如此,为什么她会被困疯人院这么多年?”
“因为当年阻止老师撤销鉴定结果的,就是舒长乐女士。至于原因,我一个外人不方便提,还是你亲自去问她比较好。”
院长先生递给迟玥一把钥匙,“身为长乐女士的孩子,你说是不是呢?”
迟玥不由睁大了眼睛:“你为什么知道我的身份?”
院长先生摇头:“我说了,这你不该问我,去问舒女士比较好。”
他忽而慈爱了眼神:“你不但和舒女士长得很像,浑身的气质也很相近,都是那种看起来很安静的类型。”
站起身,越过桌子拍了拍迟玥的肩膀,院长先生最后道:“去看看她吧,她一直很想你,已经等你很久了。”
这句话之后,他便将迟玥和顾清逸二人请了出去。
听了院长先生那些信息量十足的话,迟玥的大脑不停高速运转中,走路都是恍惚的。
若不是顾清逸在他旁边仔细看着,迟玥少不得要摔上一跤。
“院长刚才说的那些话你都听到了吗?”迟玥迷茫的看向顾清逸,“是我想的意思吗?”
方才院长说的那些话,迟玥揉碎了掰开了咀嚼了无数遍,但所得到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舒长乐没有疯。
她精神病人的鉴定报告确实有舒姚的手笔。
舒长乐本来有机会出院,但被她自己拒绝了。
舒长乐知道他的存在,并且一直很想他。
……
也便是说。
迟玥停下脚步。
“我真的是舒长乐的儿子吗?她对我这些年遭遇的一切都心知肚明吗?她有机会离开疯人院,却自愿待在这里,是因为舒姚的威胁吗?用什么威胁的她?用我吗?”
迟玥心中忽然涌现出无限的悲哀。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这么急着去找她做什么呢?一个很惨的儿子去见比他更惨的母亲,两个人一起抱头痛哭吗?”
在进入院长办公室之前,提起疯人院,迟玥第一个想到的总是各式各样以其为背景的恐怖电影。
若非自己狗血的身世,迟玥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他有朝一日会进入疯人院探望一个素昧相识的陌生人。
虽说这名陌生人的身份有可能是他的生母,但迟玥对这次见面却生不起任何的期待。
实在是足以令人混淆不解的事情太多了,迟玥完全无法分辨信息真假,一切都有待验证。
这次来见舒长乐,也只是为了验证对方是否是自己的亲生母亲。
多的不要,只偷摸拔对方的一根头发就足够了。
至于其他的事情,还要等到高考过后再继续。
至少在见到院长之前,迟玥是这样想的。
老话说得好,生恩不如养恩。
有院长奶奶在,迟玥不认为自己会对一个陌生女人——哪怕那人真的是他的血缘上的生母——产生类似依赖眷恋的情绪。
他为自己做了很多假设。
冷静的面对可能会行为失控的女子,平静的同有可能是他血缘上生母的女人交流,在尽量不刺对方的情况下试探对方过去的遭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