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梦想做的警察根本没有他想象中的神圣,多得是为了钱财权利放弃本职工作, 视被害人于不顾的公安。
所以, 我没有错, 我只是想要让迟玥看清现实……顾清逸这样告诉自己。
世界是黑暗的,是悲惨的。
未来没有任何光明和希望可言,所以不要再挣扎了,乖乖陷入深渊里有何不可?为什么一定要扒着一丝不可能的希望呢?难道一定要让世界亲眼在你眼前崩塌, 你才肯接受自己是个‘可怜人’的事实吗?
抱着这样的想法,顾清逸拨通了警局的电话。
彼时的顾清逸方才十七岁,顾家能够靠得上的后辈只他一个, 因此尽管年纪轻轻,却已经是三家上市公司的执行总裁。
此时距离他开始接触顾家商业上往来, 已经有足足三年了。
换言之,车祸之后没多久,顾清逸就已经被当做顾家继承人来培养了。
放权予顾清逸的顾麟不怕他失败, 只怕他不失败。
唯有经历失败后爬起来,才能够真正的做到独当一面,真正的掌握顾家全部的话语权。
但是顾麟没有想到,他过早放权的另一个结果,就是让曾经活在乌托邦乐园的小儿子陡然面临生活的阴暗面。
太多两面三刀阿谀奉承的人,看年幼的顾清逸像看一块美味的蛋糕,争先恐后的涌上来,意图从他这里尝到各种各样的好处。
车祸前的顾清逸,知晓人性有暗的一面,却始终坚信大多数人是好的,未来光明可期。
但是车祸后的顾清逸却接二连三的遇到心怀鬼胎的人们,多少曾经亲切唤他一声‘贤侄’的叔叔阿姨们,在商场上挖好坑和陷阱,目送着他跳下去,用他的鲜血换来美酒与佳肴,在上流社会的晚宴上谈笑风生。
而曾经的严父顾麟,已经不只是严厉而已了。
商场上的他,对顾清逸要求近乎苛责,指望在最短的时间内让他成长的更快。
车祸过去仅一个月,顾麟便将他的小儿子叫入书房,强迫顾清逸面对现实。
“清逸,我知道你心里怨我对你太严厉。但是顾家百年基业,不能毁在我手上。当前整个顾家只剩下你一个挑得起重担的后辈,多少人盯着你想要吸你的血吃你的肉,你必须尽快成长起来。至少现在的你失败了,背后有我兜着,你只管进行任何尝试,多大的窟窿我都能给你补上。但十年以后,二十年以后,你再失败,我就未必能够做到给你收尾了。到时候你能依靠的,就只有你自己了。”
说这些话时候,顾麟老态尽显。
他说:“清逸,我很抱歉,但你是时候长大了。”
如果可以,顾麟也不想着么早就让经历车祸小儿子面对现实。
但老大老二老三的去世,叫他看清楚何为‘人生无常’,明日的生死谁也无法下定论。
所以,顾清逸唯有‘成长’一条路而已。
其实不用顾麟解释,顾清逸也已经看透了一切。
因为早在他的父亲不知道的时候,曾经天真以为世界充满光明友爱的‘青衣客’已经死去了。
取而代之的,是为了死去的姐姐哥哥们泉下安心,不得不活在世上的行尸走肉。
所以顾清逸只是沉默的同他的父亲点了一下头,说:“我知道了,爸爸。”
而今,距离车祸已经过去三年。
但年来,顾清逸看够了商场上的尔虞我诈,看多了富商破产后的悲欢离合,早就从当初那个初涉商场的小牛犊,成长为一个谈判桌上谈笑间生杀予夺的笑面虎。
这时候的顾清逸,手头掌握了足够多的人脉。
迟玥城中村所属的荔阳区派出所所长他不认识,却认识那人的顶头上司。
这就足够顾清逸做坏事了。
就这样,在史广善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他都上多了一把临时性的保护伞。
当时史广善因为家暴问题被民警关押了五天。所里有个热血上头的小警官,时不时拿着警棍在他面前晃,威胁说再敢打老婆孩子,就警棍伺候。
那天史广善被警察押走的时候,那个小警官就拿着警棍对他一顿胖揍,是个说打就敢打的狠人。
史广善遇强则蔫,从拘留所里出来后,着实老实了好一阵子。
然但凡家暴者,有一有二必有三。
在安生了一周后,喝的醉醺醺的史广善旧态复萌,在迟玥买菜回来后,趁他不注意,拿起一个空酒瓶就往迟玥头上砸。
被迟玥眼疾手快躲开后,史广善嘴里骂骂咧咧的。未免人逃跑,还专门堵住了迟玥往门口跑的路。
那一天,距离迟玥被收养的那天过了近六个月,距离母子二人家暴的第一日,已经过去三个多月。
当荔阳区派出所接到迟玥的报警电话时,迟玥正躲在厕所内。
九岁的孩子将门反锁,背靠在并不牢固的空心木门上,感受着背后剧烈摇晃的门,一派镇定的同警局报案。
顾清逸第一时间知晓大概,手机对面连接着迟玥的报警电话,背景音里的砸门声音让人想起恐怖片里的索命厉鬼。
“顾少,您是说您的人在附近,所以我们不用出警了是吗?”
对面的连线的警官好奇的问,顾清逸捏紧了手机,用小到几乎听不清的声音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