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冷澹的轻功是要比聂千万好上一些的, 但是今日聂千万就像是发了狂一般,冷澹奋尽全力才追上她,一把抓住她的手臂, “我们是来救人的,不是来送死的!”
聂千万回头,凤眼中闪过嗜血光芒,“我知道。”
冷澹不欲与这个疯子计较,只是在炸飞的碎瓦要飞到聂千万脸上的时候将人往后一带,聂千万往前冲的力气太猛,虽然躲过了大半的碎片,但是脸上还是被划破了一道,伤口立时便渗出血珠。
“你闹够了没有?!”冷澹心底升腾出一股怒气,将人往身后一拉,面前碎瓦断墙纷纷掉落,一阵惊天动地的动静过后,终于是安静下来。
“他在哪里?”聂千万用力将冷澹的手甩开,“你说你知道他在哪里,你说啊,他在哪儿?!”
冷澹看着眼前已经被炸成碎片的小屋,一时间言语哽塞,谁都没有料到,这会有这么突如其来的一场爆炸,差不多将这整片废宅都炸了个干净。
她指了指原本关押秦先的那一间屋子,现在已经夷为平地,聂千万头一回觉得,脚下竟有千钧重。
“少主,还有一个活口。”雪刀从另一头搜寻过来,将她带来的“活口”扔在地上。
一桶凉水浇下去,于侧君慢慢地睁开眼睛,当时他被身边的一个弹丸炸开震得昏死过去,如今醒了似乎还带着七分迷茫,等到看清周围的形势,他这才惊出了一身冷汗,“你,你们怎么会?”
雪刀并未让于侧君惊讶太久,她上前将他挈着领子提起来,“说,主君在哪儿?”
于侧君已然明白眼前形势,他笑的凄凉,“我怎么知道他在哪儿,说不定,已经死了。”
“你——”雪刀将袖中的暗刺抵住于侧君的脖子。
于侧君竟不躲避,反而凑上前去,锋利的暗刺在脖颈上刺出血痕,“你杀了我又如何?”
“杀了你不如何,那杀了他呢?”聂千万从身后人手中接过那个麻袋,里面正好露出秦笙的头,他依旧闭着眼睛,似乎还在沉睡。
于侧君双眼顿时睁大,但是还是紧紧地闭着嘴,一言不发。
“我记得你给我的信上说,若是我不停止攻打大云并归还城池,就要 我心肝儿一尸两命。”聂千万说着,一双手慢慢地握紧秦笙纤细的脖颈,“若是我说,此时若你还不肯吐露,我也会让你儿子一尸两命!”
“你,你说什么?!”于侧君情绪激动,他似乎是想要拼尽全身力气过去抱住秦笙,但是又被雪刀牢牢地制住,动弹不得。
“你放了他,你放了笙儿和他的孩子,我说,我都说——”于侧君本就乌黑的一张脸上面淌下两行泪,冲出两道原本肤色的痕迹,“我只知道,这里是他炸的,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引线在哪儿?”
“就在你们找到我的地方。”于侧君有些有气无力,他抬起头,“就算你们要我死也没关系,我只求你们,放了笙儿……”
聂千万早已向他说的方向寻过去,刚刚赶到的李三思见此情景,也只是叹息一声,“你求她放了秦笙,还不如求一下秦先千万不要出什么事。”
于侧君怔怔的,过了一会儿又双手合在胸前俯下身去,嘴中不知在念着什么。
“先将他二人看管起来,看看还有什么活口。”李三思用折扇轻轻敲着太阳穴,她从外边过来,外围已经有听见动静的百姓纷纷围过来看出了什么事,幸好她带的人将百姓拦住,明日还要解释这事儿,真是烦得很。
聂千万来到刚刚发现于侧君的地方,这里被炸的最轻,倒是保留着原来的痕迹,她蹲下身,仔细地看着,地上还有一道未烧完的引线。
一排脚印从此处向前延伸,聂千万的目光顺着脚印的方向向前看去,那是一条堆放着杂物的死路。
聂千万掀开那个竹筐的时候,自己都不知道原来自己的手是颤抖的,她在怕什么?脚印只有一排,应该是他,应当就是他。
秦先攥紧手中的木棍,在竹筐被掀开的那一瞬间劈头盖脸地向那人打去,“混蛋!我打死你!混蛋!”
聂千万在看见秦先的时候心情狂喜,哪里想到迎接自己的是这一顿木棍炒肉,“诶?心肝儿,是我啊!诶!别打了别打了是我——”
秦先声音耳熟,他睁大眼睛慢慢地看着她,确认她真的是聂千万之后,才怔忡地住了手,“妻主……”
“是我。”
“妻主?”
“是我。”
“妻主!”秦先的眼睛倏然点亮,“真的是你,我好怕——”
聂千万将秦先紧攥着的手慢慢松开,那木棍才掉在地上,她将他拥入怀中,轻拍他的背脊,“不怕了,我们回家。”
秦先这些日子在这废宅中吃不好睡不好,当时觉着没什么,他都能挺过来,但是如今一见到聂千万,鼻尖上就酸楚的厉害,泪不由自主地“啪嗒啪嗒”掉下来,洇湿了聂千万的肩头,他哭了多久,聂千万便哄了多久。
最后聂千万将人打横抱起,一步一步走着,由于来的仓促,根本就没有准备马车,雪刀牵了马来,“少——”
话还没说完,就被聂千万用眼神制止,雪刀看向她的怀中,秦先一只手搭在聂千万的脖子上,另一只手耷着,面上泪痕尤未干,竟已是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