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航苦笑点头:“当真。她走后,我也才知晓。”
“这不可能!这如何可能呢?!”如今的祭酒不敢置信道,“女郎都只能在家做管家做女工,苏酥不可能是女郎,女郎怎么可能上战场呢?”
“是啊,女郎不可能上战场的。”
“她们上战场那不就是送死吗?”
“就是,自古以来就没有哪个女子能去参军打仗的。”
耳边嘈杂的声音越来越大,这过于传奇惊异的事情,都没有人信。
林璇抿了抿唇,眼神却是透出几分悲凉气愤来。她替那未曾谋面的苏酥感到心疼,也因此时朝堂上各种言论而又一次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女子的不易。
卫恒向林璇的方向扫了一眼后,听着满朝文武对于女郎不能这样,不能那样的言论,他不耐的皱起了眉头,冷哼了一声:“众卿可是忘了,此乃议政殿。”
淡漠寻常的语气,令群臣瞬时消了声。
吕谅站了出来,朝卫恒拜了拜:“恳请王上恕微臣等失仪,只是此事实在过于惊异,所以众位同僚才忍不住议论纷纷。”
卫恒清淡的语气,却是不容置疑:“无论苏酥是男是女,她的功绩,无人可以否认。若她真是女郎,孤还要另外重赏!”
祭酒不敢置信道:“这苏酥隐瞒不报入伍,实乃欺君啊!”
“欺君?孤未曾见她欺君,孤只见到她有一颗赤忱之心,一颗报国之心,一颗坚毅高洁之心!”
卫恒少有的大动雷霆,他站起身来,身上山河社稷的纹路流动时,仿若带着沉重的压力。
群臣只听到君王含着满满怒意的声音,让他们心惊胆战。
“女子为弱,若能卓绝拔萃,替卫国立功亦是功臣!尔等为男子,此战却是靠了女子庇护平安,此时却在殿中说什么欺君?用百姓的话说,尔等此举便是‘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孤都替尔等脸红!”
百官文武静默,有人默默低下了头。
卫恒却是越发怒气冲冲,这怒气不仅包含着苏酥的,更包含着林璇的那一份。
他几乎是林璇教出来的,他越是理解林璇的苦楚,越是知道这世道对女子的束缚,就越是对什么“女郎要安静温雅,要恭顺娴熟,才能嫁得好夫君。”诸如此类的话而感到不公。
世间之大,那许许多多不输男子的女子,就是因为这个世道而枯萎在了后宅之中。
这般想着,卫恒更是冷眼看向了祭酒:“孤说了欺君,才算欺君,孤都没有说,祭酒便急急忙忙替孤说了,你倒是会替孤着想!”
祭酒被吓得脸色一白,他膝盖一软,便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他想要说话,却哆哆嗦嗦的说不出来。
卫恒发起怒来,让群臣想起他身着玄甲,骑着坐骑,带着威盟军生生破开卫都,踏进城门的模样。
君主轻徭薄赋,施行仁政久了,他们倒是忘了,卫恒也是踏过了尸山血海,夺得王位的。
“王上恕罪,是微臣言语不当,失仪了。”群臣下跪,林璇却屹然不动。
她看向卫恒,默默攥紧了袖中的手。
“何止是对孤失仪,尔等还是对苏将军此等为国捐躯的英雄不敬!不尊主上,不敬英雄,看不起天下女郎,孤都怀疑了,这天下英才难不成都是尔等这番模样?”
卫恒嘲弄的语气,令许多年过半百的官员臊得脸皮发红,但诡异的却是无人敢站出来。
卫恒重新坐下,慢条斯理道:“苏将军是女子,孤知道了。此等女子,若是入仕也不比男子差。”
他语气平淡的扔下令人惊骇的话:“事实摆在眼前,所以孤决议,孤要设立女子考核制度,考核世家女郎之才,若当真有才华出众者,可入仕。”
这惊世骇俗的话,莫说群臣,就是林璇也被吓得猛然抬头看向王座上的卫恒。
林璇一脸惊骇,她明亮的眼睛睁圆,看上去莫名有些可爱,卫恒心情好了不少。
林璇看到卫恒朝她笑了笑,又迅速冷脸看向突然直起身的许多臣子。
御史道:“王上,自古便无女子入仕,女子不可干政,此乃祖宗家法,王上此举,着实不妥啊!”
卫恒态度坚决:“如何不妥,女子若当真有才华,入仕又如何?你看护国公,不也是女子参军了吗?”
“这不一样!”御史被卫恒的话气得身子发抖。他实在想不通,怎么一直都雄才大略的君王,突然就提出这么动摇国祚的愚蠢想法来了。
卫恒不以为然:“怎么不一样了?哪里不一样了?孤择天下之才,只要有才便不拘男女。”
“王上求贤若渴,自然好。”吕谅站了出来,“只是自古男主外,女主内,此乃顺应天理人伦,一旦违背,则天下大乱呐!老臣,还请王上三思啊!”
他说着便看向了林璇:“林大人,你同王上说说,万望王上打消此念头。”
对啊!王上最听林璇的话!她来劝的话,王上说不定会听的。
群臣期待的看向林璇。
卫恒面色缓和了许多,他看向林璇,微微弯了弯唇:“怎么?你也要阻止孤?”
迎着群臣期待的眼神,林璇淡淡笑了笑:“微臣不敢,臣同王上有少年情意,王上于臣并非主君,而是亲人,此是王上不愿更改,那微臣只能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