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瑾看向姬无衡,问,“玉郎,你说,发生了什么?”
姬无衡跪在地上,他辨认着苏瑾眸中情绪,一时竟分辨不能这是真心的关切,还是虚假的慰问。
宜阳不欲看苏瑾二人郎情妾意般对视,她插入苏瑾的问话,将自己红肿的脖子露出来,“姑姑的脖子现下成了这般,瑾儿,你莫不是还想视而不见包庇他不成?”
苏瑾转而望向宜阳,宜阳白皙的颈面染上了狰狞的指印,那看着,着实可怖。苏瑾收回视线,问姬无衡,“是你掐的?”
“是。”
宜阳满意了,昂起下巴示意苏瑾惩戒姬无衡。姬无衡在旁,不发一言,双手被荆条捆在背后,束发的玉冠摇摇欲坠,模样狼狈又可怜。苏瑾从上首走下,她蹲下身,亲自为姬无衡解绑,随后又摸了摸他的脸,温声道,“你先下去。”
“陛下!”Уáоɡūоsℎū.Ⅽоm(yaoguoshu.com)
苏瑾没搭理宜阳,她兀自将姬无衡送出去,又唤来王德,嘱咐道,“去打盆水来,带他洗洗,洗完,再给他上药。”
姬无衡眸带怔忪,有种难言的可爱,苏瑾笑了,手贴上他后颈,示意他弯下身,而后,苏瑾与姬无衡额头相抵,她同他说,“玉郎是被惹急了才犯下错的,是吗?我都明白,你别担心。去吧,和王德处理一下,我来和姑姑说。”
“阿、瑾。”
苏瑾拇指指腹摩挲了下姬无衡的唇瓣,末了,她收回手,回殿前,劝姬无衡,“跟王德走,听话。”
姬无衡听话地走了,走时,他还为自己刚刚有一刻怀疑苏瑾而愧疚。纵使她没有爱上他,可二人相处这么些时日,也该有些情分在。她应当不知道宜阳长公主是阳奉阴违假借作画而欲行龌龊之事才对。
回到厅堂,瞥见宜阳极其难看的面色,苏瑾为自己倒了杯茶,小饮一口,而后问,“姑姑对他做了什么?真的只是讨几幅墨宝吗?”
“不然呢?你难道还怀疑我了不成?瑾儿,我们是什么关系,他和你,能有我们亲近吗?!”
“姑姑不必这样着急,把事情好好掰扯清楚,朕自会分辨。”
“我和你提前说过,我想让他画的是我同那些个少年在榻上的场景。呵,你是不知道,这姬无衡,自顾自在那画,一眼都没往上看,他画什么?画空气吗?!不过就是说他几句叫他抬起头来,我怕他羞涩,还将其他人都给挥退了,他倒好,趁着没人,居然敢直接掐上我的脖子!”
宜阳说了一长串话,口有些干,向苏瑾讨了茶水喝后,又继续告状,“你说说,谋害一朝公主,是什么罪名?!”
“按律,当斩。”
宜阳发现,自己最近总能被苏瑾给惊到,瞧她刚刚疼惜姬无衡那样,还以为自己告状要失败了呢,没想到
“只是姑姑,他终究还是西凉国的皇子,纵使不得宠被送来为质,但好歹也是两国建交的一个象征。再者,他并没有谋害成功,不是吗?”
“所以陛下想怎么做?”
“给他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吧。”
“嗯?”
将茶盏合上,苏瑾对上宜阳的眼,缓颊轻笑,“就让他,带兵去攻打东玄周边的小国,把这些疆土,都收归我东玄。”
宜阳不解,“他能打战?”
苏瑾微微摆头,“姑姑怎么就看不明白呢?不管他会不会打战,战场上刀剑无眼,若他战死,岂不光明正大地为姑姑泄了心头之恨吗?可若他侥幸成功收拢那些小国,那便算是将功赎罪了。总而言之,我们并不亏,不是吗?”
宜阳听完苏瑾的话,心里越发吃惊,她这个侄女,现下是越来越像她那个兄长了,冷酷无情起来,真叫人心里发凉。
“姑姑缘何这样看朕?”
“宜阳只是在想,陛下该以什么理由让他出征呢?”
“理由?理由不是现成的吗?他意图谋害姑姑,本该将他押入大牢,只不过因着他这身份难办,遂给他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话说到这儿,苏瑾又笑,“朝臣们会同意他出征的,这样一个光明正大的惩戒手段,成与不成,于东玄,都无害。”
“若真要出征,只怕兵马不会很多。陛下该知道,东玄这些年来,并没把心思放在操练兵马上。”
“朕突然怀疑起姑姑先前的话是真是假了。”
“什、什么?”
“姑姑似是对无衡并没有十足的恨意,他欺辱姑姑,不听指令,还意图谋害姑姑的性命,可怎么姑姑,好像对他”苏瑾一边说一边上下打量宜阳,“出征兵马不多,不正好可以磋磨他吗?若是这样也能胜,倒叫咱们见识了一个将才。”
宜阳感觉自己差点被苏瑾套出话来了,她哑然失笑,“姑姑只是老毛病犯了,要让姑姑眼睁睁看着一个美少年”宜阳蓦地闭上了嘴,多说多错,她还是直接听从苏瑾的安排罢了。
“都听你的。”
“那好,明日上朝,朕便向朝臣们公布这件事。”
宜阳点点头,不好再留在宫里,遂朝苏瑾行礼后便出了宫城。
宜阳走后,苏瑾前去看姬无衡。少年端坐在蒲草垫上,他垂着头静静地看书,如玉的侧颜在烛火照映下愈发迷人。
“玉郎。”苏瑾轻轻地唤。
姬无衡抬眸,放下书本迎向苏瑾,“陛下谈好了?”
苏瑾伸手握住姬无衡的手腕,她翻来覆去地看,眉越蹙越紧,“你告诉我,姑姑都对你做了什么?她一定做了很坏很坏的事,所以才把玉郎逼成那样,是吗?”
姬无衡反握住苏瑾,“没事,陛下信我,就好。”
苏瑾抬手抚上姬无衡的脸,她忽而抱住他,抱得很紧,脑袋埋在他胸膛发出闷闷的声音,“玉郎还记得书房那夜我带你看过的地图吗?”
“记得。”
“我没有用,无衡。”
苏瑾的声音越发娇怜,姬无衡听着,心里只感觉某处被狠狠地揪了一下,“陛下怎么这么说?”
“姑姑是长公主,是我的长辈,你将她脖子掐成那般,若不给她个说法”
“所以陛下要如何惩戒我?”
苏瑾倏地从姬无衡怀中仰起脸,她笑起来,带着些小算计,灵动又可爱,“算不得惩戒,我派玉郎去打战,届时便同朝臣们说,这是让你将功赎罪。”
“玉郎的本领,我是知晓的。等你战胜返朝,所有人定能都对你刮目相看。”
“陛下要无衡打哪?是东玄周边的小国吗?”
苏瑾复又将脑袋埋进姬无衡胸膛,“嗯,你知道我的抱负的。我倒是也想御驾亲征,只是,这放在现在的我身上,还太遥远。所以,只好先麻烦玉郎为我打先锋了。”
姬无衡搂住苏瑾的腰,他缓缓低下头,将埋在他胸前的苏瑾脸抬出,随后覆上她的唇。
少年吻得极尽柔情缱绻,吻到中途,他将苏瑾打横抱起带到了床上。
身子甫一陷进被褥,苏瑾便主动环上姬无衡的脖颈,她亲昵地贴上他的侧脸,调侃他,“战还没打赢呢,玉郎这便要在朕身上讨奖赏了吗?”
姬无衡含吮起苏瑾的唇瓣,于亲吻的间隙中同她告白,“苏瑾,我喜欢你一日比一日喜欢你你要做什么,我替你做,可是你以后,别再让我陪别人了好不好?”
正厮磨着,苏瑾突然翻身压上姬无衡,她偎在他颈侧,安抚他,“再没有下次了,无衡”
姬无衡听了这话,又缠上苏瑾去吻她。苏瑾被亲得渐失神智,不知不觉中,复又被姬无衡掌控,被他压在身下,任由他施为。
窗外的月亮越升越高,殿内床板的吱呀声也不断作响,除了这种响声,倒似还有另一种响,像肉体的碰撞,听在人耳里,倍感燥热。
殿外的王德,在听到这动静后,悄然候在了外头,只嘱咐宫人,先行备好热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