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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月初的时候,傅连溪总算能休息一段时间,那天秦桑坐在廊下和茯苓学绣香囊。可奈何她笨手笨脚, 实在做不了这种精细的活, 学了半天, 一块布被她缝得歪歪扭扭不说,还把手指头给扎破了。
    “这怎么这么难弄啊?”秦桑皱着小脸, 从来没这么发愁过。她去瞅一眼茯苓绣的, 再看一眼自己绣的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的东西, 小脸皱得愈发紧了。
    她公主小脾气上来, 使气不做了, 把绣得歪歪扭扭的布料和针线一并扔回篮子里。
    晃回房间去,找药擦自己手指扎破的伤口。
    她坐在桌子前, 拿一根小棉签蘸了药膏擦手指,十根手指头扎破了三根,虽然都是小伤口,可十指连心, 实在是痛。
    她想到傅连溪,他身上那些伤,得多痛啊,可他从来不坑一声, 也没有人关心他,总是自己独自承受那些。
    她想起来就心疼,眼睛酸酸的。
    “大人。”她正眼睛发酸, 听见茯苓在外面喊了声大人,吓了一跳,赶紧眨了两下眼睛,抬头看向傅连溪的时候,已经露出笑容,“你回来了。”
    傅连溪见秦桑眼睛有点红,他愣了下,走进去,“怎么了?哭了?”
    他目光落在桌上的药膏瓶上,再看一眼秦桑捏着的手指,不由得皱眉,“手指怎么了?”
    他走过去站在秦桑面前,拉起她手来看,看到指尖细小的针孔,眉心拧得更紧,“怎么弄的?”
    秦桑道:“就不小心被针扎了一下。”她下意识想把手抽回去,可傅连溪不放,压着眉眼不悦地看她。
    秦桑:“……”
    傅连溪看她一眼,随后才拉开椅子在她旁边坐下,他一手握着她手指,一手拿过来药膏,拿一根干净的棉签帮她擦药,“怎么会被针扎到?”
    秦桑道:“我跟茯苓学绣香囊啊,谁知道那玩意儿那么难。”
    傅连溪皱眉道:“好好的绣什么香囊。”他擦完一根,又拉起秦桑其他几根手指细心检查,确定没有伤口了才把棉签扔下。
    他将她手指合拢握住,抬眼看她,“疼不疼?”
    秦桑委委屈屈,“疼,我都哭了。”
    傅连溪看秦桑眼红红的样子,好笑又好气,他命令她,“以后给我离针线远点。”
    秦桑撇嘴,“我还不想弄呢。”
    她说着想把手抽回去,傅连溪握着她不放,她抬眼去看他,他也看着她,“不是说要带我去见见你母亲?什么时候去?”
    秦桑一愣,她眼里露出惊喜,“真的吗?你能休假了?”
    傅连溪嗯了声,他看着她,“所以你什么时候带我去拜祭你母亲?”
    秦桑想也没想,说:“明天吧,明天就去。”
    秦桑的母亲葬在南国,可她被送出和亲那天,就再也不能回去了。她将母亲的牌位供在扬州的千佛寺,请寺庙里的师傅为母亲诵经超度。
    她之前住在扬州时,时常上山去拜祭母亲。
    她想着要带傅连溪去拜祭母亲,次日早早就起了床,和傅连溪吃过早饭就准备出门。
    马车在外面停着,秦桑先一步钻进马车里。
    傅连溪负手从府里出来,低声和唐风交代,“我不在的这段时间,有事情急报给我。”
    “是,大人放心。”
    去扬州路上要走好几天,幸好马车里舒适,秦桑坐累了就困,一路倒也不太累。
    她其实很喜欢扬州那个地方,山好水好,流水潺潺。
    在路上十来天,到扬州的时候,已经是三月中旬。
    正值扬州城最美的时节,河岸边柳枝开出嫩芽,花开满城。
    秦桑和傅连溪到了扬州时,就先去了千佛寺拜祭母亲。
    去千佛寺的路上,傅连溪听秦桑说起,母亲因为身份低微,过世后也不能葬在皇家陵园,只能葬在皇家别院。
    “父皇送我出来和亲时,告诉我,出了南国,我便是大秦的人,无论我大秦过得好不好,此生都不能再回去。”
    “其实我也不想回去。”秦桑说着,去看傅连溪,又道:“傅连溪,你知道吗,我是在冷宫长大的,我出生时,有道士替我算命,讲我刑克六亲,对周围人不好,我父皇对我厌恶至极,将我和我母亲都关在冷宫。后来母亲过世,我就一个人待在冷宫里。”
    傅连溪从未听秦桑说起过此事,他听得皱眉,往山上走的脚步停下来,他侧过身看着秦桑,握着秦桑的手,眼里有心疼,“为何没有告诉过我?”
    秦桑道:“不是什么要紧的事,虽然在冷宫长大,但我心态挺好的,你看我现在不是很开朗吗?”
    她说着,又想到什么,忽然很认真问傅连溪,“就是那个道士说我刑克六亲,接近我的人都不会好,傅连溪,你怕不怕?”
    傅连溪眸色沉沉,看着她,没有说话。
    秦桑见傅连溪只是看着她,什么话也不说,她心中惴惴,紧张得下意识捏住了衣摆,她声音都小了一点,“你要是害怕……”
    “秦桑,你把我傅连溪当什么?”傅连溪沉着眉目看她,不太高兴地道:“我喜欢你的人是你,你什么样我都喜欢,我爱你护你心疼都来不及,又怎么会害怕?你在想些什么?又把我当什么人?”
    秦桑望着傅连溪,她眼眶微微发热,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傅连溪忍不住将她抱进怀里,他下巴抵着她头发,眼里藏不住心疼,他温柔地摸摸她头,低声说:“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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