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泠不想再去考验或是询问父皇对母后的感情,母后故去多年,父皇为了她这么多年未纳新妃,已是够委屈了。
“是儿臣不喜欢连珠才让人动手,”姜泠低下头,小声道,“儿臣知错,认罚。”
姜照脸色冰冷,眸中涌过一丝杀机,他闭了闭眼,最终沉沉的叹了口气,把姜泠按在怀里,手指一点一点地抚过她的长发。
“父皇错怪阿泠了,”姜照轻声说道,“是父皇的错。”
姜泠紧紧地抱着姜照,鼻头有些泛酸,她已经没了母后,绝不想再失去父皇。
站在一旁当背景板的萱妃终于开始慌了,这跟她预料之中的走向大不相同,先皇后故去多年,若皇上真的惦念,为何将她的母族置于偏远的西南?她想不明白。
姜照从始至终未曾看她一眼,萱妃咬咬牙,迅速跪倒在地上请罪:“皇上恕罪,臣妾无意冒犯先皇后,更无意冒犯公主,只是想着这里毕竟是公主从小长大的地方,办生辰宴她应该欢喜,谁知道连珠她,连珠她竟然误会了臣妾的意思……皇上恕罪,臣妾真的不知情啊!”
萱妃的眼泪滚滚而落,哭得梨花带雨,好不可怜。
“皇上明鉴,臣妾绝无半分冒犯之意……”
姜照淡淡的瞥她一眼,弯下腰跟姜泠对视,柔声问道:“阿泠想在哪儿办生辰宴?”
姜泠想了想:“儿臣想要右偏殿。”
昭阳宫伺候的宫人本就不少,穆衍和玄鸣来了之后,地方更显得不够用了,这些日子都是跟程立他们挤在一起。
主殿是万万不能动的,右偏殿距离她这儿近,又无人居住,最合适不过。
“昭阳宫本就是留给你的,”姜照眼底有些涩,深吸一口气道,“你母后说过的,她的东西都留给你,谁都不能动,朕也不行。”
姜泠眨眨眼,小声问道:“那儿臣让谁住都可以?”
“当然,”姜照见她不再伤心,松了口气坐下来,也不理仍然跪在地上哭诉的萱妃,轻笑着问道,“阿泠想给谁住?”
姜泠想都不想的说道:“穆衍啊,他还没有地方住……”
这样说好像太过招摇,姜泠连忙补上一句:“还有玄鸣,还有红菱她们,叫他们挤着怪委屈的。”
姜照莫名其妙有点酸。
为了救一个废物暗卫,把东璧采药图送出去也就罢了,连右偏殿都舍得出去,一口一个穆衍的叫着,可真叫他不开心。
罢了,她开心就好。
“都随你。”姜照笑着应了,目光扫过跪在地上的萱妃,毫不掩饰脸上的冷意:“赵武,你去帮萱妃调/教一下人手,别让永福宫的奴才生出不干净的爪子,冲撞了公主。”
“奴才遵命。”大太监赵武斜了一眼跟在后偷的小太监,皮笑肉不笑的站在萱妃面前,俯视着她,“萱妃娘娘,咱们请吧。”
萱妃擦干眼泪,跪下行了大礼:“臣妾御下不严,甘愿领罚。”
姜照头也不抬,指着画中的穆衍问姜泠:“他能站起来了?”
“能的,”姜泠小脸上挂了浅浅的笑,眼中露出喜色,“王太医说他的恢复能力异于常人,说不准真能恢复如初呢。”
姜照点点头,瞧着画中的人影忍不住又冒出了酸水。
他都没能入过阿泠的画!
第9章
天色微亮,穆衍在疼痛中睁开了双眼。
房间并不大,不远处的火盆散发出融融暖意,丝毫感觉不到冬日的寒冷。
这不是在暗卫营,是在昭阳宫。穆衍有一瞬间的恍惚,而后迅速恢复清醒,掀开被子去查看腿上的伤,只见裹得厚厚的棉布上渗出点点血迹,并不多,却疼痛难忍。
这些日子伤势一直都在好转,为何竟又有些恶化的迹象?
穆衍眼底划过一抹迟疑,他的伤一直都是王太医在照料,内用外敷的药也都是昭阳宫的小太监亲自帮忙,若他们早想害他,何必等到现在?他本就命如草芥一般。
王太医说过的话再次浮上心头,穆衍捏紧了拳头,小心翼翼的盘膝坐下。
自从出了暗卫营,他恢复伤势的速度便快了许多,甚至连王太医都感到惊叹,再三检查了他的身体,却并无异常。
王太医说,极有可能是他修炼的心法所致,可穆衍却不敢应。
那天从昏迷中醒来,他的脑海中便多了许多陌生的记忆,连日夜修炼的心法都改动了几处,他不知这心法来自何方,身体却与它百般契合。
这似乎才是完整的穆家心法。
穆衍眼底划过一抹茫然,那些陌生的记忆时而涌上心头,时而却像是根本不存在,无法捉摸更无法猜测真假,只有这一部心法像是真切的存在过。
剧烈的疼痛将他的思绪拉回,穆衍咬牙开始运功。
修炼了这本心法,才有恢复伤势的希望,即便它不知来历,不辨真假,他根本别无选择。
疼痛渐渐减轻,他的气息也渐渐平稳,穆衍松了一口气,然而刚停下,他的胸口便像是被人狠狠重击,直接喷出一口鲜血。
身上有些冷。穆衍用袖子擦去嘴角的鲜血,狭长漆黑的眸子盯着地上的血迹,没有一丝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