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两个女儿这般懂事,苏氏心中也宽慰了不少,笑着摸了摸两个闺女的头,在女儿们的催促下才慢慢将剩下的蛋都吃了。
等大家都吃完了,幼金才将蛋壳拢齐了,又用那根草绳把叶子裹紧,从窗口那先把鸡蛋壳给扔了出去,然后再大摇大摆地从正门出了家门。
趁着没人注意,幼金便将鸡蛋壳连着叶子一起扔进了翠峰河里去,看着蛋壳随水漂流至消失不见,幼金才拍了拍手往家去,在村里人面前坑了老陈氏一把,还保住了鸡蛋,幼金此刻心情可以说是非常好,哼着不着调的小曲儿蹦蹦跳跳地回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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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幼金的好心情却没能过夜。晚饭时候,一向牢牢抓住分饭大权的老陈氏居然缺席了,连晚饭都没吃就躺在床上哼哼唧唧的,嘴里还念叨着:“败家玩意儿的赔钱货...真真是我们老月家的灾星祸星!”
每日在镇子上做事的两兄弟不明就里,吃完饭听说老娘病了,便都到正房去瞧老陈氏了,月长禄听着自己老娘嘴里骂着“赔钱货”什么的,心中便猜出了几分,肯定是自己房里那几个赔钱货又惹娘生气了,直直坐在炕边的长条凳子上,脸上表情十分难看。
“娘啊!您是哪里不舒服跟儿子们说啊!儿子好去请郎中啊!”坐在炕边的老大月长福声音中满是焦急,一副恨不得病倒的是他自己的模样。
月长禄听大哥这般说,便“突”地一声站了起来:“我去请马大夫来!”
见火候差不多了,老陈氏忙给站在一旁策应的小陈氏使眼色,小陈氏心领神会,赶忙便拦住了月长禄:“二叔你先等等,其实娘不是病的,是被你家幼金给气的!”
见两兄弟都看了过来,小陈氏便添油加醋地把今日午后发生的事告诉两人:“事情这样的,娘今日晃了眼把鸡蛋数错数了,便问了句幼金是不是拿了鸡蛋,原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幼金这孩子也不知道像了谁,气性那般大,竟然叫人去请了里正过来,还顶撞了娘,娘这是被气的!”
听完小陈氏的话,月长禄的脸已经黑得跟要滴墨汁一般了:“我这就去把那个赔钱货带过来给娘赔礼道歉!”说罢便气冲冲地摔了帘子出去,往西厢房去了。
给几个妹妹刚洗完脚,幼金带着她们在炕上说话,却被一脚踹开房门的月长禄打破了满室温馨:“你这个赔钱货吃我月家的穿我月家的,还敢把你奶气病了!”怒目圆睁的月长禄直接一巴掌就把幼金的头都给打歪了,“老子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方才吃晚饭时分幼金便觉得有些不对劲,本以为这事已经过去了,没曾想老陈氏还留了后手让月长禄来对付自己,真的可以说是用心良苦了。被月长禄一巴掌打歪的脸微微转过来,干瘦的小脸上已经浮现出一个又红又肿的巴掌印,幼金用舌头顶了顶被打的一侧脸颊便知道这没个三五日是消不了肿了。
安抚了几个妹妹一句,下炕穿鞋:“爹要打要骂到外头去,别吓着娘和几个妹妹。”说罢便挺着腰往外头走去,月长禄看她竟这般不紧不慢,心中不悦更是到了极点,一出西厢房门便一脚踹到了幼金身上:“我让你个贱丫头,偷家里鸡蛋还敢叫里正!”
幼金被踹倒在地后迅速反应过来,虽然月长禄的动作还未停,幼金却灵活地闪过了好几下重重的攻击,虽然被打了几下,不过也避免了攻击内脏的地方,肉痛个两三天也还好。
听到外头的动静,苏氏赶忙从房里出来了,趁着月长禄停手之际,直接拦在了幼金前头:“当家的,你要打就打我吧,幼金还小啊!”
幼金见苏氏不顾已经快五个月的肚子也要护着自己,心中微微发热,她前世无父无母,只有一个远房叔叔,不过也只是疏离的客气,苏氏虽然软弱,不过她是真心疼爱自己还有几个妹妹的,就凭着这一点自己也要护好她们才是。
见她拦着自己,月长禄没好气地“呸”了一口:“不要以为你大着个肚子老子就怕了你,你要是再不给老子生个儿子出来,看老子不打死你!”说罢气冲冲地往正房去了,只留下泪流满面的苏氏与满身灰尘的幼金。
见她掩面痛哭,幼金淡淡说了句:“光是哭有什么用呢?难道娘真的想这样过一辈子吗?”然后用力地扶起苏氏往房里回。
这话幼金已经不是第一次跟苏氏说了,从苏氏生下小五小六,还未出月子就被月长禄打了第一回 以后,那时才三岁的幼金在四下无人的时候竟跟她这般说,还把她吓了一大跳。
“不这样还能怎么办呢......”幽幽叹了口气,苏氏悲恸道。是啊,她一个娘家不管婆家不爱的,身子还那般差的女人,离了月家,又能去哪呢?在月家受苦受罪是一回事,起码能让几个女儿好好长大不是?唉......
第7章 三房
因着月文伟一句话引起的鸡蛋风波最后便在老陈氏装病让幼金被打一顿后翻篇了。
这两日月家两老心情十分好,连带着平日里总是对着家里孙女一脸厌烦的老陈氏脸上都柔和了许多,原来是三房的人要回来了。
九月初二是老陈氏的寿辰,在县城开了个小杂货铺的老三前几天就托人带了口信,说这两日便会带着大房的两个侄子还有自己一家人回来给老太太做寿。自打得了这个口信,老陈氏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果然还是她的三儿最是心疼她这个老母亲。所谓“皇帝爱长子,百姓爱幺儿。”老陈氏虽然也心疼大房的两个孙子,不过她心里最喜欢的还是她的三儿月长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