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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阮阮有种感觉,这应该就是自己的生父。
    最后一个画面是霍三贞抱着一个陶罐小心翼翼的藏在在雅格书寓某一个角落里。
    想必里面肯定是霍三贞藏起来的养老的钱。
    林阮阮有些心动,她想去找一个时间取出来。
    雅格书寓并不在福州路,而在原来的法租界内,距离这里不是很远,只是她没有办法出门。
    回到教养院后于小曼先让大妈给她们做饭,然后趁热打铁把她们带到小礼堂。
    何穗香已经把小礼堂布置好了,今天小礼堂里除了长凳,还有一些长桌,长桌上还放着茶杯还有一些瓜子花生之类的零嘴。
    讲台后面的墙上贴着写好的四个大字“诉苦大会”
    “大家都坐吧,咱们趁着陈阿嬷饭还没做好坐在这里说说话。”
    林红绣拉着高绮梦坐到最前面去。
    “苏茹,我记得你读过书,这几个你给姐妹们念一念吧。”
    于小曼叫了苏茹的名字。
    苏茹站起来大声的说道:“这四个字是诉苦大会。”
    于小曼点点头,对她招招手示意她坐下,然后对她们说道:“苏茹同志说的没错,这四个字就是诉苦大会,什么是诉苦大会呢?我们为什么要开这个诉苦大会。”
    说完后她又自问自答,“诉苦大会就是让各位姐妹把心底的苦说出来,把受过的委屈和伤害说出来。”
    大家都低着头,有的不知道在想什么,有的吃着瓜子花生。
    于小曼笑了笑说道:“实不相瞒,今天的公审大会是我和曹局长专门建议的,为的就是让诸位姐妹没有后顾无忧,欺负过你们的人都在今天得到了应有的审判,以后再也没有人能欺负你们!”
    以后再也没有人能欺负你们!
    这句话于小曼说的铿锵有力,好像一下子砸进了她们的心里。
    好像要把她们那伤痕累累的心砸出一个口子,多年的苦难和委屈再也堵不住了。
    林红绣知道到了自己上场的时候,她坚决的站起来,把林阮阮放到凳子上。
    高绮梦也知道今天林红绣要上去第一个哭诉,对她多了个鼓励的表情。
    “我来说!”
    林红绣说着走向讲台。
    于小曼点点头,鼓励的说道:“不要怕,有什么心里话都跟姐妹们说一说。”
    大家都被林红绣吸引了注意力。
    林红绣看着下面许多双眼睛,还有自己的女儿。
    闭了闭眼睛,深吸一口气,开口说道。
    “我八岁那年家里发了大水,田全都被淹了,我爹娘带着我还有我大姐,我哥哥,我弟弟逃难到苏州城,我们在街上乞讨还是吃不饱饭,我爹娘为了养活我哥和我弟,先把我姐买了,卖给了一个四十多岁的老光棍当老婆,我姐当时才十一,换了十五斤米。”
    “十五斤米不够吃,我弟又得了病,来苏州的难民越来越多,人也越来越不值钱,有一天一个男人跟我爹娘讲愿意买我。”
    “我被卖了六个铜元,六个铜元啊,就值两张报纸的钱,我贱的就值两张报纸啊!”
    林红绣说着嚎啕大哭。
    下面的人也都大哭,只有苏茹低着头,真是失算了,让林红绣拔得了头筹。
    苏茹不但不傻,反而很聪明,她是念过书的人,明白首倡者的意义与好处。
    “后来人贩子又把我卖了几次,最后我到了妓院,妓院的老鸨子看了我的手说我适合弹琵琶,然后就叫我学琵琶,我每天不但要弹琴还有做活。”
    “琵琶弹不好就是一顿毒打,有一次我学不会曲子,老鸨子把我关在柴房里饿了三天三夜,还掐我,用布裹着棍子打我。”
    用布缠的棍子打人是老鸨子最常用的调教人的招式,这样打人疼而且不留疤痕。
    在场的谁没有受过这种苦,都同仇敌忾的哭起来。
    林阮阮虽然知道林红绣说的话有些是瞎编的,但是也知道这些苦林红绣都是受过得。
    想起这大半年林红绣对自己的疼爱与维护,她甚至可以感觉到,那是可以豁出命去保护的母爱。
    林阮阮心里一酸,眼泪汪汪的看着林红绣。
    心底里彻彻底底的将她当做了自己的母亲,把自己当做了她的女儿。
    同时心里不由的后悔真是便宜了霍三贞了,哪怕她只有两三天好活,也应该让她吃足了苦头再去死。
    “等我到了十四岁,老鸨子就逼我挂牌接客,有时候是喝醉了酒的酒鬼,有时候是七老八十的老男人,我只要稍微让客人不痛快,就是一顿毒打,被饿肚子,就算挨打挨饿也还要接客。”
    “后来我被街上卖艺的赎了身,他喝醉了就也爱打我,再后来他就被抓了壮丁,我来到沪市寻他,不得已又进了妓院,虽然我卖艺不卖身,但是香九嬷总是想尽办法逼迫我卖身。”
    高绮梦在下面立刻呼应道:“红绣姐侬说的对,这些人贩子和老鸨子们就该被枪毙,吃枪子,老娘当初不愿意接客,被老鸨子绑到柱子上绑了三天三夜。”
    “对,没错,这些人贩子最可恨了,我当初不是被我爹娘卖的,是赶集被拐走的,这么多年,也不知道我还能不能找到回家的路,他们还认不认我这个女儿。”
    林红绣的话就像一把开关,打开了所有人的心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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