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依依看着那血慢慢流到地上,她却像感觉不到疼一般,默默看着手臂上的血慢慢止住。
她侧身躺在床上,用手臂环住嵇扬,头靠在他肩膀上,将手指抵在他的睫毛上,一根一根数着。
可就在这时,她的手指居然感觉到那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
骆依依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大概是心中过于渴望所出现的幻觉吧,可当她将手指继续触摸着他的睫毛之时,睫毛再度颤了一下。
这一下简直让骆依依心中停跳了几拍,她唰的坐起来,不断的喊道:“嵇扬,嵇扬,你醒了?”
嵇扬躺在床上,并没有什么动静。
骆依依不相信,连忙将外面一直候着的御医们叫了进来。
戎放听见陛下居然有醒过来的迹象,跟在御医后面走了进来,可是随后就被屋子里和凶案现场一样的场景惊了一下,踏前一步着急的问道:“娘娘,是有人行刺?”
“不是,”骆依依连忙解释,“我只是自己割了一刀,不严重,你们快点看看陛下。”
戎放无言了,他清楚的明白,若是陛下有什么三长两短,恐怕这位也活不长久,他就是劝也是劝不住的,只能寄希望陛下真的有所好转了。
他将视线转向诊脉的御医们:“如何?是不是真的要醒了?”
可御医们还纳闷呢,明明不久前诊脉还是病情更加沉重了,这么短的时间,想也知道是不可能突然好转的,除了回光返照,而脉象也显示出,和之前确实没有什么变化。
御医站起来,有点哆嗦的说:“会…会不会是娘娘看错了?”
“不可能!”骆依依有些激动,“刚才他的睫毛确实动了,还动了两次。”
御医面露难色:“可是……”
戎放惊喜的心也像被泼了一盆冷水一般,面上也笼罩了一层黯淡:“你们快点看看娘娘手臂上的伤口吧。”
可骆依依却一把推开了他们:“不,我不信,你们都让开。”
御医:“娘娘,陛下确实没有好转,我们又怎么会故意欺瞒于您呢?”
骆依依简直难以置信:“不可能,不可能,我刚刚明明——”
话说到这里,她突然福至心灵的想到,今天和以往唯一的差别,就在于她往自己的手臂上割了一刀,难道是因为这个?
她立刻又抽出了那把“念依”剑,可戎放还以为她要自尽,哪敢让她拿着这么危险的东西,上前一步就要抢夺过来,这逼得骆依依不得不反手将剑架到自己脖子上说道:“你们谁都不准过来,都后退!”
戎放简直要吓死了,只能后退了一步安抚的说道:“娘娘,您千万三思,想想若是陛下醒过来,看到您如此,那他该痛苦成什么样子?”
骆依依低下头说道:“可你们都已经说他没救了,那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
她说这话时,眼泪流了下来,拿着剑就要朝手臂上割去,戎放还以为她要割腕,奋不顾身的就要去救。
可在他的手还没有伸到的时候,有一只手却先他一步,握在了剑锋之上。
鲜血滴答下来。
不过这次,不是骆依依的鲜血,而是——
众人都惊讶的看向床榻之上,嵇扬惨白着面色,撑着坐了起来,握住了骆依依手中的剑。
骆依依松开了剑,立刻去掰他的手:“你快点放开,都流血了。”
嵇扬微微笑了一下,气息不稳的说:“没关系,我这一下可不及你划在手臂上的那道伤口。”
说完,他就像是再也支撑不住一般,手滑落下去,再度躺在了床上,闭上了眼睛。
戎放这时终于回过了神,连忙对着御医说道:“快,你们快点看看陛下的身体如何了?”
最前方的御医伸手切脉,一时难以置信,脉象竟和刚才完全不一样了。
屋子里一时手忙脚乱,骆依依不敢耽误救治,后退了两步,捂着眼睛,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只觉得整个人都有如从泥里被提上了云端,再也不是那种活着都没有意义的感觉了。
接下来的一天,骆依依一直陪在他身边,拉着他的手,只是她今天终于好好吃饭了,就像戎放说的,在这种时候,她千万不能倒下,要不然等嵇扬醒来,第一眼看到的不是她,那她一定不会甘心。
到了傍晚的时候,在御医的治疗下,嵇扬终于睁开了眼睛。
骆依依哭中带笑的问道:“你觉得怎么样?”
嵇扬嘴角微弯,笑容中似有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好多了。”
戎放激动之下,就要扑上来,可是却被嵇扬扫了一眼,他这才反应过来,陛下和娘娘二人定是要说些体己话了,他也不着急扑了,连忙将御医都带了出去,体贴的带上了门。
嵇扬靠坐在床边,看着骆依依,笑着说:“是不是吓到你了?”
骆依依忍不住带着气说道:“嵇扬,我告诉你,若你当时想用你的命换我的命,那我告诉你,我宁愿去死。”
嵇扬看她生气了,想了想,咳嗽了两声,果然这两声咳嗽吸引了骆依依的注意力,也顾不得生气了:“你怎么样?是不是还难受呢?要不要再躺一会儿?”
“不用,依依,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你就不要生气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