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黎也被惊到了,扭头看向强装冷静的沈离经。
月光泛着凄冷的白,照得人心发慌。
闻人宴还是一言不发,静静地看着她。
沈离经忍不下去了,走过去行了礼,搭话道:“见过丞相大人,不知丞相为何来此?”
“我在等人。”他轻声答道,声音缥缈至极,好似只是和自己说,
她不想多问,犹豫着要不要说一句“那我先走吧”。
闻人宴不是个好对付的,若是被认出来不知道要出多少大事,闻人氏万事求稳,眼下什么也不做恰恰是最稳妥的,但她却在太子之位动摇,沈家灭族时入仕,谁知道他打得什么心思。
只怕在闻人宴面前暴露了身份,他对她可没多少情意,后果难料。
昔年沈离经见他过于板正听话,觉着有趣便做了不少坑害闻人宴的事,好几次逼得他失了仪态风度,最严重的时候还提了剑和她打起来。
对于他来说,自己肯定是个瘟神,见了就躲好几丈远的那种,也不知她死去好几年,没人像她这样招惹挑衅,有没有让闻人宴不适应。
“在想什么?”
闻人宴突然开口,打断了沈离经如潮涌来的思绪,那些过往每次都在提醒她沈家的血仇,夹杂着绝望愤怒的哀鸣,拉扯着她往深渊里陷去,让她无法喘息。
沈离经微微一笑道:“在想我的爹娘,许久不见了,不知他们二人身体可还康健。”
反正闻人宴也不知道崔琬妍的事,就算她胡说八道他也不会察觉。
听到这些,他只是点点头,也不再多说,她的角度看过去,刚好能看到他俊美的侧脸,那些个画师曾称赞闻人家二郎的皮相无暇,让人不知如何提笔,画不出他真人三分仙气。
曾经的她对这些评价嗤之以鼻,还仙气呢,怎么不说他像个菩萨般清心寡欲,哪天肉身成佛了都不稀奇。
闻人复在人前人后也算是两个样,看着彬彬有礼恭谨谦虚,背后却敢翻墙装病私会公主。
反观他弟弟,把闻人家中戒欲戒躁这点贯彻个底。
闻人宴感觉到她的目光,偏头看她,问道:“崔远道想让你进为止院,你意下如何。”
沈离经瞳孔微张,面上还有几分讶异。
为止书院便是他们闻人家的开的学堂,是以君子有所为有所止。
世家望族也好,寒门才子也好,他们都收,不论年龄不论家世,全凭心情。
后来因为越做越大,有些人还把女儿送进去教养,名为教养,也有不少是奔着攀高枝去的,这也才逼得又开了一个女院。
就是忘了打听,如今的女院是谁在管,若还是以前那个闻人霜,还不如让她死了去。
闻人霜是出了名的迂腐,尽管北昌不兴男女之防,民风还算开放,她依然是严格依照古礼,七岁男女不同席,距离不可无故超过五尺。她的女学生必须配有禁步,走路时不能听到环佩相击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