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架波音7879型号客机自洛杉矶国际机场起飞北上加拿大,进入阿拉斯加,与北极圈擦肩而过后,越过白令海峡的国际日期变更线,飞越鄂霍次克海,从远东地区进入黑龙江,最后在首都国际机场T3航站楼降落。
甜美温柔的嗓音在机舱广播中用两种语言提醒到达的旅客,北京市今日暴雨蓝色预警,建议旅客减少外出,注意安全。
傅朗在十六个小时前吞服过两片艾司唑仑,睡得昏天黑地,直到落地前三十分钟才被空乘姐姐很温柔地叫醒。
接机大厅通体的玻璃窗户被雨水打湿,远处塔台所在高楼一豆灯火,在雨雾弥漫的黑夜中巍巍发亮。
这雨可真大,傅朗心想,他真的很讨厌下雨,湿漉漉的雨汽无孔不入地沾满全身,乌突突的云彩好像有几千斤重,压在他的胸口。
徐明佐开着一辆黑色奔驰来接他。
他望着副驾驶紧闭的窗,雨点压在窗户上,再跟随地心引力一起向下滑行,没进看不见的地方。
“今天车真多。”他盯着玻璃上的水珠,没头没脑地说道。
徐明佐交过停车费,阖上窗,“嗯”了一声:“雨大,不好开,车多也正常。”
傅朗侧过头:“辛苦你这么晚还来接我。”
徐明佐很平静地笑了一声:“我们之间不说这种话的。”
凌晨时,天阴了下来。
傅星这几天睡觉开着窗户,这时候楼上不知道什么地方的雨成滴聚落,十分有节奏地打在她窗外悬挂的空调外机,魔音入耳般地吵醒了睡眠浅的傅星。
家楼下鸡飞狗跳,不知道在疯什么。
傅星睡眼惺忪、被吵醒的起床气欲发不发,她皱着眉去开灯找拖鞋。
她站在楼梯拐角向下探,正打算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大清早吵醒她的美梦,猝不及防听到了楼下的谈话——
“阿姨,星星呢?还在睡?”
“昨天学习有点晚了,今天放假,就没叫她。”
“我上去看看她。”
“醒了再看吧,吵醒了又要闹脾气。”
“我就在门口看一眼。”
傅朗放下沉重的行李箱,不顾阻拦往楼上傅星的房间走。
要看她一眼,哪怕她犹在梦中。
傅星站在楼梯口进退两难,和急匆匆上楼来的男人撞个正着。看到傅朗,她懊恼地咬住下唇,憋了半天也没憋出一个字儿,转身小跑进屋,留给他一个纤细的白色背影。
“星星?”
他的小星星,还在闹脾气吗?
傅朗好兴致地去敲门:“星星?醒了就让哥哥看你一眼。”
隔着一层木板,傅星声音闷闷得,还在赌气:“不要!你赶紧走!我不想见你!”
“星星,哥哥想你。”
少女吃软不吃硬,男人放缓态度与声线正中她下怀。一条雪白臂膀打开了门,她穿着件乳白色无袖连衣裙当睡衣,故作凶狠地问他:“看吧,看吧!看够了吗!?”
“还在生哥哥的气?”傅朗上前一步,想推开她那道聊胜于无的缝隙,傅星强硬地使出蛮力拒绝他,俩人对着扇门僵持不下。
“我不生气。”傅星口是心非,为自己辩驳。
男人的声音有些委屈:“星星,哥哥的安眠药劲儿还没过,你开门让哥哥看一眼,我头有点疼。”
傅星最吃这一套,听到傅朗说难受也不再赌气,开了门,话里还是不依不饶,但已经放软很多:“那、就看一眼哦……”
兄妹俩隔着门框相望,天尚未亮,傅朗尽力呼吸,将她的甜味记在心里。
再坚持一下,傅朗告诉自己。
……很快了。
他睡到下午才醒,傅星早就起来了,温过学校布置的预习功课,现在正在楼下削水果。
苹果皮去皮切成小块;芒果对半分开在表面划成方格,反手翻出个花;橙子肉背面的纤维剔得干干净净,露出晶莹的果肉;蓝莓上的白霜洗掉,只剩下花青素的黑紫色;草莓摘掉绿叶,挖出下面坚硬的芯。
傅星背对厨房门,哼着小曲,心情很好。
哥哥今天回来了呢……
虽然他去办的那件事,让傅星很不开心。
可哥哥回来了,她都可以不计较。
傅朗睡醒后口渴,刚想进厨房倒水,却看到窈窕背影。
长发挽起,纤细的肩膀下两条藕臂忙碌,宽松睡裙从腰部微微收紧,勾勒得腰更细,长腿攒在裙下,随着她的动作交叉。
介于女人和女孩之间,既直白又含蓄的诱惑。
傅朗给自己灌了一大杯水,傅星回过头看到他,笑意妍妍:“哥哥你醒啦。”
“嗯。”男人不动声色地在她身后,伸手虚揽住她:“在干什么。”
傅星毫无感觉,拣了盘中最大一颗蓝莓喂进兄长口中:“哥哥你尝尝。”
浆果清香,果肉微甜带酸,激发着男人沉睡的味蕾,傅朗揉揉她的长发:“很甜。”
傅星受用夸奖,献宝似的抱起盘子塞在傅朗口中:“你出去那么多天也没好好照顾自己,嘴边都起泡了。”
维生素缺乏再加上焦头烂额的事上火,傅朗的嘴唇边的确起了个小泡,组织液吸收后开始溃烂,傅星早晨时就注意到了,起床后出去给他买了药。
她拆开药盒,仔细地研究着说明书。
傅朗挑了颗红艳的草莓,递到她嘴边。傅星全神贯注,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半,果肉破开的汁液淌到他手指上。
他皱皱眉,将剩下一半强硬地塞进少女口中。
菱口勉强地吃下,男人指尖探向咀嚼的白玉小牙:“手上的也吃干净。”
傅星没细究,温热的小舌头在指尖上转了两圈,还挺嫌弃:“你洗手了吗?”
傅朗笑笑,故意说反话激她:“没有。”
“啊啊。”傅星抓狂。
兄妹俩一前一后地去洗手,男人将少女拢在身前,两双手颜色分明,纠缠在一起打泡沫。
傅星笑嘻嘻地,擦干净手直接按着傅朗在洗手间上药。
沁凉的药膏沾在干净的棉签上,傅星小心翼翼地在他嘴角白皮上涂抹:“哥哥,你痛要说啊。”
距离暧昧,她的鼻息带着药膏苦苦的清香味传过来,傅朗哑声道:“不疼,你要是不说,过几天自己就好了。”
“说明书上说一天要涂两次,你记得涂。”
“涂一次就不管了?”
“我白天要上学嘛,怎么管你。”
傅朗深嗅着空气里少女甜腻的香气。
“那就早起涂一次,晚上放学回来你再帮我涂一次。”
“好呀。”傅星停下手,满意地看着他唇角上她的杰作,边边角角都涂到了,小星星好棒。
傅星高考在即,学校课业繁重。今天难得的假期,撞上傅朗也在家,她没心思看书,兄妹俩在客厅里说话。
傅朗问:“高考完就要过生日了,十八岁礼物想要什么?”
傅星想了许久,也说不出来她的真实愿望。
她想要的大概一辈子也得不到吧。
她欲言又止,随便找了个理由:“都好啦,哥哥你给我什么都行,我都喜欢。”
都喜欢吗?
那他已经想好了。
“哥哥你打算送我什么?”
“到时候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