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洗过澡,苏答还是放水在浴缸里泡了十几分钟,筋骨松泛了,这才蜷进被窝。
一觉至天亮,早起做了会瑜伽,苏答吃过饭在沙发上看书,何伯打来电话。
何伯是老爷子身边的老人,蒋家上下,经手的事不少。
苏答对着来电显示看了半晌,许久才摁下接听。
“……喂。”
“小姐。”那端的声音透着几许沧桑,“老先生请您今天回家一趟。”
苏答默了默,“几点?”
“看您方便,但最好不要过午。”
“知道了。”苏答一个字都不多说,直接挂了电话。
蒋家院子里种了许多绿植,平时有人专门负责打理,照顾得很是悉心,一片生机蓬勃。
苏答上大学以后就去了申城,毕业后回来北城,直接在外独居,年节时才会回来。不过毕竟是住了好多年的地方,很快那股熟悉的感觉就回来了。
老爷子在书房里等她。
苏答进去,叫了声:“爷爷。”
老爷子在书桌后,握着毛笔写字,没抬头,慢悠悠把最后一个字写完才看了她一眼,“程家那位在香江宴所办的晚宴,你去了。”
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是。”
“和贺九去的?”
贺九是贺原的外号,他的朋友们常这么叫,叫得多了渐渐传开。
“是。”
老爷子没再多问,把纸张拿到一旁,铺开一张新的,提笔沾墨,话头一转,“晚上盛京公馆慈善拍卖,你和你姑姑表妹一块去。”
苏答:“慈善拍卖?”
“你还年轻,不管谈没谈恋爱,多交几个朋友不是坏事。”
苏答一愣。
老爷子边写边道:“贺家那样的门第,你莫不是以为真能有结果?”
苏答品出他这话的意思。
“爷爷……”
“不用说了。”老爷子不给她反驳的机会,“这次慈善拍卖,去的人多,名额不是好拿的。合适的衣服我已经让你姑姑准备了,晚上跟着去就是。”
他挥手让她出去。苏答抿唇,随后扭头离开。
出了书房,苏答停住,深吸一口气。
老爷子的意思很明白,他觉得她和贺原长不了,这次原本谈定的人家因此黄了,他可以不怪罪,但只要她和贺原一结束,他照样会给她安排下一个结婚对象。
站了站,平复好心情,苏答提步走进客厅。还没坐下,蒋沁就从楼上下来。
“啧,真是稀客。”
蒋沁睨着苏答,阴阳怪气:“一年到头也不见你回来一次,我们蒋家大门朝哪开,你怕是都快忘了吧?白眼狼就是白眼狼,养条狗还知道冲主人摇尾巴……”
“沁沁!”蒋华芝闻声快步过来,喝止住她,带着笑看向苏答,眼里却挟着几分轻慢,“她这张嘴你是知道的,离离啊,别往心里去。”
离离是她的小名,苏答像是听到又像是没听到,平静地叫人:“姑姑。”
蒋华芝离婚后,就带着改姓的蒋沁回了蒋家。
蒋华芝笑吟吟,却连一句问候都没有,“你爷爷都跟你说了?晚上慈善拍卖结束,还有个晚宴,等会衣服到了我拿给你试试。”
苏答敷衍地扯了扯嘴角。
蒋华芝说了几句就去厨房,蒋沁盯着苏答看,“听说你勾搭上了贺原?”
苏答淡淡道:“你还是一如既往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蒋沁脸色一变,怒色几转,随后压下去,冷哼一声,嗤笑道:“不过是跟贺原出席了一场宴会,你了不起什么?一身狐媚子劲,勾搭上他又能怎么样,晚上的慈善酒会,你还不是要乖乖跟着去。”
苏答懒得理她,径自走开。
午后,蒋家其他人都回房歇下,苏答睡不着,在院子里透气。葡萄架上藤蔓卷曲,她坐在底下,阴凉舒适。
为她准备的衣服她试过了,蒋华芝满意得很,夸赞的话说了一箩筐,比她这些年听到的加起来还要多。
苏答沉沉吐出一口气,蔚蓝的天飘过巨大的白色云朵,那云变幻形状,一时是这样,一时是那样,定睛仔细地看,又好像从来没变过,全都只是她的臆想。
稍坐了坐,苏答拿起手机,午间讯息没什么有价值的,她刷了一会微博,指尖停在屏幕上,目光也跟着停了好久。
想了想,她给贺原发消息。
[晚上有空吗?]
贺原应该没在开会,两分钟后就回了。
[什么事?]
苏答抿抿唇,道:[晚上我去盛京公馆,有个慈善拍卖,你如果有空的话,一起去?]
半分钟不到,他回过来。
[再说吧。]
简短的三个字,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苏答垂下眸,视线停滞在那几个字上,默然收起手机。
盛京公馆慈善拍卖,于傍晚五点半开始。
到场名流不少,蒋家的门第,苏答三人只拿到边角的位置。拍卖了三件捐赠物品后,入场处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苏答随在座其他人看过去,远远望见那簇拥之中贺原熟悉的身影,愣了愣。
前一排有人聊起来。
“贺九身边那位戴眼镜的看着眼熟,和贺家走得挺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