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丽妃的尸骨竟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腐化,不一会儿便成了一抔土,夜风一吹就散尽了。
吕不才见得这般荒唐事儿,好半晌没能缓过劲儿来。他在那呆呆地坐了一阵子,连滚带爬地走近了几步,只见那块地上什么都没了,干净得很。
天!莫不是那顾衍清所说属实,当真有妖怪?!
哎哟哎哟!那妖怪莫不是方才在这里吞了那丽妃娘娘?!
亲娘耶!
吕不才越想越怕,瘦弱的身子随着满林的枝叶一齐抖个不止。
不行不行,他可得赶紧走!可万莫被那妖怪抓去当下酒菜了!
吕不才骇得屁滚尿流地跑了,直直待跑回了他自己的屋子才歇下一口气来。他灌了一壶水下肚,好不容易冷静下来。
这可如何是好?去找顾衍清?
一想到那尸骨的事儿,他便怯了胆儿。放眼整个大靖,也只有那顾衍清会捉鬼捉妖了不是?可是……若是那厮从他这儿得了信,自己去抓了妖,却忘恩负义把他给撇在一边儿……这可又该如何是好?
这般想想,吕不才且先将事情吞进了肚子里,想着观望些时候再作打算。
直到第二日,当吕不才看到那活灵活气的丽妃娘娘的时候,他心中咯噔一响,继而狂跳。
哎哟!他吕不才转运的时机,可算被他给盼来了!
见罢那丽妃,他遂身子一转,脚底板抹了油儿似的,直直朝那大太监高德征所在之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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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之外,于那成王下榻的驿站之内,顾衍清颔首而立,其眼前坐着的,正是那雄心勃勃欲吞天下的成王。
一室之内尚聚集了数人,都是成王悉心培养了多年的亲信。眼下距他们议定的逼宫之日已是时候不多了,众人围坐一团,细听那日的安排。
那日便是十五,正是那昏君欲召众臣于大祀殿、齐观鉴妖的日子。这是一个难得能将那些个小人一网打尽的机会,是以在场的各位皆是磨拳搽掌,欲要干一番大事业。
待众人商议罢,成王挥退旁人,只叫顾衍清留下。
“不知王爷有何事吩咐?”顾衍清作揖道。
成王将他好生打量,知其身怀通灵之力,实是这天底下不可多得的人才。更知此人对他忠心耿耿,委实难得。待得来日他登极之时,想必这顾衍清定还会有大作用,所以他此时必得好生拉拢拉拢才是。
“子清啊。”成王唤他道,“不知本王待你如何?”
顾衍清心中通透,一听他唤自己表字,便知他内里所想。成王此人虽是可将天下之人,却免不得有少许疑神疑鬼的,想来他这是要向自己讨个心安罢。
顾衍清遂一拱手道:“王爷救臣于生死之际,力挽羲和派于危难之间,于臣恩同再造。”
“嗯。”成王听罢颔首,明其心意,遂道,“眼下逼宫之日在即,你在宫中可有何需要帮衬之处?”
“并无,谢王爷关心。”
“这甚好。”成王抿了一口茶再道,“那昏君命你鉴妖,也不知这事儿你要如何处之?可寻着妖物不曾?”
顾衍清敛了眸光,淡道:“不曾。”
“唉,找着也好,不曾也罢。左右你万莫要死,这打下来的江山可是还有你的一份呐。”那成王这般说着,目光凌厉了几分。
听得出他话中的深意,顾衍清低头只道:“王爷言重了,这是王爷的江山,臣之所求,不过归隐山田而已矣。”
“喔?”成王听到这话倒觉新鲜,笑道,“往日倒是不曾听你说过有这心思,有趣!莫不是……有了记挂之人?”
顾衍清一顿,嘴角噙起几分笑意,只拱手道:“还望王爷成全。”
成王思量片刻,挥手道:“罢了罢了,你若要走,我倒是留不住你。却不知那女子是何人?能将你这大国师生生勾动了凡心?”
这话,倒有几分难答。顾衍清沉默片刻只问道:“不知王爷会如何处置那后宫之人?”
成王明悟,遂道:“原是宫中之人。也难怪,毕竟你终日居于宫中……那好,你且让你那相好的安分一些,待我取了那昏君性命后,你且去将她领回家就是了。”
顾衍清听罢,苦笑道:他可不知该如何叫那只妖精安分一些。
然成王所言正是顾衍清想要的,他遂作揖谢礼道:“谢王爷。”
二人再相商数事,顾衍清便回了宫。
回到自己的居处未久,天色尚不曾黑透,就听得有人敲门。
想来不会是那妖精,她向来是破窗而入的。
这般想着,顾衍清去开了门,只见是一身灰衣的吕不才。
吕不才见人先笑,道:“顾道友,许久不见,可好?”
顾衍清颔首不答,心道那见面不是昨日的事儿么?
他将吕不才往屋里让,淡道:“不知吕道长寻我有何事?”
吕不才的额头上生出了些许湿意,他看了一眼闭合的门窗,斟酌片刻,搓搓手小声道:“道友啊,你看那十五也快到了,我这不正愁着那事儿呢么。虽说那日你才是重头戏,可我也不能啥都不做不是?”
心知那日怕是祭奠不成的顾衍清只点头,想着该如何劝这吕不才莫要忧虑过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