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森特尚未回答,卡蜜尔的声音先从餐厅传过来。
“露娜?是露娜来了吗?”
梁月与文森特对视一眼,笑容暖暖,脚步亦加快,朝着厨房而去:“是啊,是我!你在做咖啡吗?”
咖啡香渐渐浓郁,梁月走进餐厅时,卡蜜尔正好将咖啡倒入彩釉瓷杯中,另一手捏着奶泡小杯,流畅拉出一片树叶拉花来。
“看看,看看!完美!”
卡蜜尔笑得如同孩童,吐着舌头,脑袋晃晃,双手将咖啡杯连着碟子端起来,放到梁月面前,一手在前轻轻一扬,翩翩行礼:“文森特小姐,请品尝。”
梁月更是配合,给卡蜜尔屈膝行礼。满室大笑,连艾达都将尾巴摇得更欢。
梁月和文森特在餐桌坐下,卡蜜尔把炉子上烤的华夫饼取出来装盘,淋上枫糖浆,临上桌,还配了个蛋杯。
卡蜜尔笑问:“昨晚睡得好吗?时差倒得怎么样?”
“还好,昨天临睡前吃了两颗褪黑素,倒时差倒没什么困难。”
文森特匆匆将咖啡喝完,拿起餐巾擦擦嘴角,“我出门了。”
梁月诧异:“这么急吗?”
文森特搂着卡蜜尔的肩膀,在她额角落下一吻,“嗯,挺远的。晚上见。”
卡蜜尔扶着餐桌边沿站起身来,送文森特出门,梁月没有挪椅子起来送文森特出门,仍旧坐在餐桌边,只跟文森特摆摆手,回头就捏起小铜勺敲开蛋杯上的蛋壳。
卡蜜尔送走文森特,走回餐厅时,梁月刚刚把咖啡杯里那片树叶喝完。
梁月舔舔嘴唇,将咖啡杯放下,“卡蜜尔……”
“今天我要去七区一趟,去出版社附近挑个咖啡馆,是伊万,他要跟我聊聊他新写的小说。”卡蜜尔忽地将梁月话头截断,说着就在餐桌边坐下,目光含着深意,瞧着梁月,“你要一起来吗?”
梁月白她一眼,“不要。”
刚刚惨烈分手回来,跟前前前男友谈工作,她没这个心思。
卡蜜尔咯咯笑,“好吧,那你顺路载我去七区就行,我和他约了在咖啡馆见,你送我过去,等他走了之后来你接我就行,我跟你一起吃午饭。晚上文森特也会去七区,我们晚餐在七区吃,一起吗?那样的话,我们今天一整天都能呆在一起了。”
“当然好啊。”
梁月笑着应答一声,低头刀叉将华夫饼裂开,枫糖浆浸润,胶粘不开。
“你准备来出版社上班吗?我指的是,在你休假结束之后。”
卡蜜尔问得轻松随意,但梁月手中刀叉停顿在瓷碟上的声音仍旧刺耳。
“抱歉。我只还想需要一些时间……”梁月下意识道歉。
卡蜜尔摇摇头,“我并不希望你再去中国,一个不能让你开心快乐的地方,我不喜欢。当然了,你不愿意接手出版社的事情也没有关系,你现在手里就有股份,以后我和你父亲的股份也会到你手上,你只要好好挑个CEO就好了。中国人是怎么说来着,“甩手掌柜”,是这样吗?”
梁月说:“我只是还没有想好,我一边休假一边想吧。”
卡蜜尔的手伸过去,将梁月的手背包裹住,“当然,你永远都可以慢慢想清楚再决定。”
两人吃完了早餐,卡蜜尔翻出艾达的小衣服和牵引绳来,艾达一看见牵引绳,前腿往前抻着将屁股拱起来,尾巴摇得如同小扫把。卡蜜尔给艾达穿上衣服,梁月接过牵引绳,带着艾达一起上车。
钥匙凿进锁孔,姜黄色保时捷掉头往市内开。
艾达乖巧坐在后座,卡蜜尔与梁月在前。
梁月手握住方向盘,指尖在方向盘套上点,一下一下,都没有停下来过。
“卡蜜尔。”
“嗯?”
“蒋泊舟昨天来过是吗?”
卡蜜尔将鼻梁上的墨镜取下,偏头去看梁月,目光都带上探究色彩,“这么喜欢他?喜欢到这种程度?”
梁月舔舔嘴唇,并未否认:“只是感觉味道不同,像是他用惯了的香水味。也许只是我想多了。”
方才一进玄关,梁月就发觉不同。不是说,人的味觉最容易被淡忘,其次是触觉,视听嗅一路排下来,最后才是嗅觉。
本能趋势,更是叫人无法反驳,无法否认。
连梁月回应卡蜜尔的问题时,都下意识地尴尬。暗暗骂自己一声没出息。
“是,他来过。”卡蜜尔在梁月面前从没想过撒谎隐瞒,“他想来了解你这些年来过得怎么样,我给他看了照片墙,本来还想让他看看你那些啦啦队的视频的,他没等到那里,急匆匆就走了。”
梁月恰时沈默。她何尝不知道卡蜜尔的聪明绝顶,又怎么可能会只跟他分享两句这十年梁月是怎么过的,就简简单单让蒋泊舟滚蛋。而且蒋泊舟千里奔袭至此,也不可能只是听了两句话,知道她这些年过得真的开怀,就能够心甘情愿地放弃。
“他不会就此罢休的。”梁月将判词下发。
她太了解蒋泊舟了,天生的猎人,哪里会容下她这尾漏网之鱼。即使蒋泊舟在国内她都不能心安,更何况如今蒋泊舟跟来了巴黎,以后都不知道会用什么手段来逼她就范。
“好吧。”卡蜜尔耸耸肩,将墨镜重新戴上,“但我并不觉得这是由得他一个人决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