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的,美丽的,令人困惑的,却又是诱惑迷人的。
一切仿佛掉了个头,从河西到河东,换了是他在犹豫要不要提出问题,而她在等待着他的动作。
曾经他是光亮中端着上膛枪的猎人,
如今换她做黑暗里隐藏锋芒的捕手。
正如此夜冷风与车速狂飙,叫人热血沸腾。
蒋泊舟摸出一盒烟,抽出一根点燃,仰头迎着夜风,看着烟雾被冷风吹散,一丝一毫都不留下。
远处的碧云山凌冽,立在黑夜晴空之中。蒋泊舟眯着眼看那山峰顶尖。
这当然不是他第一次开车来碧云山,碧云山这片盘山公路狭窄又多陡坡,位置又卡在三座城市的交界口,真是名副其实的山高皇帝远,堪称飙车圣地。
曾经的蒋泊舟可以说是这里的常客。
梁月第一次来碧云山,还是坐着蒋泊舟的车。他只带她来了一回,那一回,她吓得直接哭出来,后来谁再提起碧云山,梁月的脸色都会发白,蒋泊舟再也不敢带她来。直到梁月跟着她父亲出国,梁月都没再跟他来过碧云山。
今夜倒是有趣,是梁月把着方向盘,开足马力载着蒋泊舟来到碧云山脚下。
碧云山整座山被绿树包裹,红色保时捷一头没进绿影里。
周遭静谧,只剩猫头鹰低低呼号。
不远处,便是盘山公路的入口。
光亮与喧闹,拐了个弯便撞到保时捷前头。
蒋泊舟眯着眼睛往那边看,只见五六辆超跑豪车停在山脚。远光灯尽数亮起来,音乐亦是开到最大。男男女女站在车外谈笑,有人背靠跑车,吻得一塌糊涂。
蒋泊舟皱起眉头,一眼就看见那几辆车中央,停着一辆红黑布加迪。他眼中眸色骤然加深。
“汪释约你来这里?”
梁月还没回答,只将车慢慢停下,侧身解开安全带卡扣。
她抬眼,对上蒋泊舟的双眼,笑着,话说得轻飘飘,“不,是我约的他。”
蒋泊舟一瞬将牙咬紧,指腹将衬衫领口内吊坠按住。
看见两人下车,汪释放开身边的女伴,往梁月和蒋泊舟这边走过来。
“哟,两位来了。”
“来晚了,别生我气啊。”梁月朝汪释眨眨眼睛,笑着走到蒋泊舟身边,自然而然地挽起他的手臂。
汪释看了蒋泊舟一眼,“怎么会,来得正好。”
“嗨,蒋泊舟,今晚发布会可以啊。”
远处那个依靠着一辆橙黄色法拉利的男人吹了声口哨。
蒋泊舟对他点了点头,没回应一个字,一张脸沉得能滴水,唇角却勾起来。
“赌什么?”
听见蒋泊舟这么一问,汪释一瞬愣住,梁月却先笑起来,伸手一推汪释的肩膀,“我可没说,我之前都跟你说过了,他肯定猜得出来,你看吧!”
蒋泊舟低头,慢条斯理地将袖口叠起来,“小太子要跟我飙车,没点赌注怎么行?”
汪释挑眉冷笑,“赌注由你提。”
蒋泊舟抬起眼来,眸色深深,一瞬叫汪释想起夜里的狼。
“你好像很喜欢那辆布加迪,就赌它吧。”
汪释额头青筋都跳了两下,后头的男男女女发出叫好声。汪释一咬牙,“行!你输了呢?”
蒋泊舟笑起来,“随你挑。”
“我要‘空大’。”
梁月面色一冷。
蒋泊舟风轻云淡,“好。”
蒋泊舟开梁月那辆保时捷,汪释自然不能开自己的布加迪,不然胜之不武,不符合他小太子的风度。汪释转身,转身挑了一辆宝马M5,拉着女伴坐进去。
其他人纷纷把车挪开,让出一条路来,准备跟着两辆车一起上山。
蒋泊舟与梁月坐回车里,扣好安全带。车篷往回收,车内一瞬寂静。
保时捷和宝马开到同一条线上。
蒋泊舟偏头看了看旁边的宝马,话却是对着梁月说:“我赢了,答应我一个条件。”
梁月声音仍旧慵懒:“不是以身相许就行。不过以身相许,也不是不行。”
蒋泊舟看她手肘撑在车门上,支着脑袋,透着一股子不正经,纵使再生气,也笑出来。
“汪释答应你什么了,这么为他尽心尽力。”
她答非所问。“你赢了我就告诉你。放心,这车没问题,我还坐在这儿呢。”
“我不信谁,都不会不信你。”蒋泊舟嘴角勾勾,彻底服了她。
一个穿皮衣的美人走到两辆车中间,双手贴近唇边,吹了一声悠长响亮的口哨,腰肢扭动,双手高举。
引擎声响起,只刹车拉住车轮,如同马缰勒住野马。
那双手甩下来,一红一黄,卷着风往山上狂奔而去。后头欢呼声夹着音乐,车窗纷纷大开,有副驾驶室的人钻出来甩着衣服。
盘山公路长而曲折,路上灯光昏暗,唯有车灯照亮的地方能被人看清,九曲十八弯,夹着上坡下坡。
公路又狭窄至极,若是想要超车,只能贴着外侧栏杆,如果内侧的车一撞,外侧的车当即会翻下悬崖,捞都捞不回来。
若是跟蒋泊舟相比,梁月刚刚在环市公路上的,也不过是小儿科。
两辆车并排着绕过一处弯口,车轮与地面急速摩擦,便是隔着车窗车门,梁月也能听到那刺耳的摩擦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