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皇后娘娘。”
四人都不过十六七岁,与萧寅初差不多大。
同样的年纪,有些人卑微地跪在下面,有些人高贵地坐在其上,用挑选货物的目光打量她们。
绕是历经两世,蒋云染还是暗中咬酸了牙,嫉妒塞满了整颗心。
“国子祭酒赵卓之女,赵锦珠,年十七。”德福报出赵锦珠的名字,后者上前一步,盈盈一拜∶“臣女拜见皇后娘娘,公主殿下。”
国子祭酒乃是国子监的一把手,非学识渊博者不能胜任,赵锦珠没有折辱她的家世,谈吐十分得体。
蒋皇后满意极了,又分别问了林蓝和祝含玉。
“左相厉峙侄女,蒋云染,年十六。”蒋家没落,蒋云染只能报了厉家的门楣,德福额冒冷汗,仿佛感受到了蒋皇后的眼神刺在他脑门上。
“臣女蒋云染,拜见皇后娘娘,公主殿下。”蒋云染并不求脱颖而出,因而只是按规矩行了礼。
蒋皇后笑着抬手∶“好,好,平……”
“蒋姑娘头上的珠花好别致啊,”萧寅初突然出声,打断了蒋皇后的话。
蒋云染垂着头,眼中一闪∶“公主谬赞,只是臣女闺中无趣瞎折腾的玩意,上不得台面的。”
“抬起头来。”萧寅初淡淡地说。
蒋云染保持着蹲姿,腰背挺直,慢慢抬起头。
她不能直视天家容颜,因而只看到了上座两袭华丽不菲的衣裙并坐在一处。
萧寅初居然敢……与皇后坐在一起!
殿中持续了好一会儿的寂静,久到连蒋皇后都想开口为她解围,萧寅初轻笑了一声∶“嗤。”
“瞧儿臣看得一时忘怀,忘记叫蒋小姐平身了。”萧寅初笑盈盈的∶“蒋小姐起来吧。”
“谢、谢公主殿下。”蒋云染蹲太久了,起来时身形一歪,身旁的德福扶了她一下。
“母后,旁的小姐您作主就好,儿臣要将蒋小姐留下来。”萧寅初看向蒋皇后∶“过几日潇湘馆要开学了,儿臣准备带蒋小姐一起去,您觉得如何?”
潇湘馆是专门教养皇家贵女的地方,只有萧家的女儿,如萧寅初和萧思珠之流,以及极少数优秀的姑娘才能入学,因为入学条件苛刻,教学成果斐然,所以经过潇湘馆培养的贵女就变成了百家逐求的贤妻佳媳。
蒋皇后一听这敢情好,这是在抬举蒋云染啊。
“云染,初儿喜欢你,你意下如何?”蒋皇后笑问侄女。
想闻喜长这么大都没向她提过什么要求,今日哪怕她不应,赵王肆听说后也会为了让女儿高兴把蒋云染送进宫的,所以皇后和蒋云染答不答应,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皇后心里明白,蒋云染也心知肚明,她只好跪在地上朝萧寅初磕头∶“谢公主殿下,臣女遵命。”
林蓝三人看着她,眼中难免浮出艳羡,能去潇湘馆接受教养,哪怕只二三个月,说出去也是旁人没有的福气。
萧寅初得偿所愿,浅笑着看向蒋云染,眼中不带一丝温度∶“本宫一见到蒋姑娘就觉得特别面熟,仿佛上辈子就认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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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贵女都是由父兄家人陪同进宫的,蒋云染则是表哥厉尚廉陪同来的。
殿选结束后,二人又去拜见了蒋皇后,日渐西斜才出中宫。
这个时辰,宫人守卫正在轮替,厉尚廉谢绝了引路的宫女,与蒋云染一前一后走在宫道上。
“表兄……”身后的蒋云染突然哽咽出声,小声唤他∶“尚廉哥哥……我不想进宫陪公主。”
厉尚廉忙看了眼四周,还好无人。
蒋云染瘦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跑,厉尚廉也有些心疼,轻声问∶“为什么?能进潇湘馆是莫大的福气。”
蒋皇后已经为太子初订了汝阳王郡主为太子妃,蒋云染能去潇湘馆可以说是多少人都羡慕不来的事了。
“公主她好像……不喜欢我。”蒋云染含着眼泪,楚楚可怜地望向厉尚廉∶“皇后娘娘最喜欢尚廉哥哥了,哥哥替我去求一求娘娘,别让我去……我做不来伺候别人的事……”
厉尚廉眼中一沉,不复刚才怜惜∶“你在胡说什么,闻喜公主之前又不认识你,为何要不喜欢你?”
他以为表妹不识时务,说∶“云染,你已今非昔比了,以前你是安平伯府的嫡小姐,如今呢?祖母不喜欢你,你在府里的日子如履薄冰,还不如进宫,进潇湘馆,哪怕以后择人家时,也有一番助益……”
蒋云染猛地看向厉尚廉,不能相信这番话是从厉尚廉口中说出来的!
她差点破口大骂,可现在的她只是一个寄人篱下的孤女。又生生忍下来,语含娇羞道∶“表兄这话是在剜云染的心啊,云染对你一直……”
“咯吱。”一声轻响。
二人猛地回头,一个穿着白狐裘的女子正在用鞋尖踩雪,“咯吱咯吱”直响。
她身旁簇拥着六七个宫女嬷嬷,个个衣着不凡,一看就是个尊贵的。
“不巧,在这儿遇见蒋小姐了。”萧寅初慢慢摘下帽子,露出一张精致绝美的脸。
厉尚廉从未见过她,不禁失了神。
这是一个怎样绝美的女子啊,只见她高梳云鬓,上插一支兰花簪,光洁的额头描画着一枚小巧玲珑的兰花钿,与头上的簪子遥相呼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