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这么疯,难保不把事情闹大。”李琊想了想又说,“唐季飞认识不少人,先通知他。”
庞景汶仓促地点头,拨出电话,听见女音提示:“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
李琊见状,也拨去电话,却仍只得到忙音回应。她焦躁地说:“不是说这节目很重要么,关键时候去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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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北京一千七百多公里外的地方,人烟罕至的山林里,植被杂乱生长。唐季飞正杵着铁铲攀向密林深处,一位男人紧跟在他身后,手里拎着沉甸甸的手提保险箱。
唐季飞停下脚步,气喘吁吁地说:“叶哥,歇会儿。”
叶钊倚在粗壮的树干上,散给他一支烟,自己点燃一支,“你确定还埋在里头?”
“我确定,我妈他们搞下头那别墅基建的时候,以防万一藏了些在这里,我的柯尔特就是这么翻出来的,里头应该还有最后一把。”
“一定需要?到时候处理不好你很危险。”
“你不知道赵弘武是个什么宰种,有其父必有其子懂吧?这小子精得很,如果不是这两年才出来,打小混过的话你们骗得了他?要是我早就让人查明你底细了,也就他才信武总给你准备的假资料。没有实打实的东西才危险。”
叶钊深吸了一口烟,在鞋底拧灭揣进兜里,“走吧。”
唐季飞笑说:“你看,这就是我们不同的地方,你火星子也怕,难不成还真造成森林火灾?”
“谨慎一些总好的,一步都错不得。”
唐季飞看了他两眼,一边往上走一边说:“实话实说,你这样的人才,不干我们这一行真是可惜了。”
叶钊笑笑,“乐队经纪人?”
“你说得对,我现在是正儿八经的经纪人。”
“你现在不是‘唐季飞’吧?”
唐季飞脚步一顿,接着往上走,“‘唐季飞’已经死了,我拿的香港户口。我姨父念在旧情上帮了忙,别的他也不再管了。家家户户都一样,大树一倒啊,亲朋好友各飞各。……你说你这么聪明,怎么就肯老老实实还债?”
“你们不是讲‘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违法的事我不做。但是……”
唐季飞叹息般地说:“你对她真好,自愧不如。”
“不是我对她好,是她太好了,不做点儿什么我这辈子都不安。”
山林里很容易迷失方向,不管走了多远,周遭植被看上去大同小异,连树皮的纹路瞧着都相似。
自八岁起,唐季飞每年都会参加“夏令营”“冬令营”——去姨父在国外的猎场训练,他不仅会标准的格斗,有极准的枪法,会骑马驰骋,还认得许多植物。
他的确没有过人的天赋,也不是念书的料子,唯一的劲头都用在这些事情上了。他以为可以比父亲更出色,叱咤西南地区,到头来发现这并不是他想要的,比这更令人恼怒的是,在没有想清楚到底要做什么的时候,这些就彻底消散了。
日落时分,唐季飞拨开一从蕨苣,指向深处说:“就是那儿。”
二人像考古专家一般小心翼翼地铲土,好废一番功夫,终于在直径二
十寸的深坑下挖出一个防潮的保险盒。
唐季飞解开密码将其打开,一堆分散的零件静静躺在里面,还有十发装的弹盒。他迅速组装好这把便携式手枪——格洛克19式,仔细检查后说:“没问题。”
amp;nbsp网址:叶钊摊开手提保险箱,示意他把枪放进来。
唐季飞噙着笑说:“玩玩?”
叶钊弯了弯唇角,接过来直接放进了箱子底部的夹层里。
唐季飞“啧”了一声,“还真是五好青年。”
叶钊不置可否,取下手里的石英腕表,从箱子里拿出劳力士金表戴上,起身说:“差不多了。”
唐季飞“嗯”了一声,严肃的神情忽地收敛,打趣说:“真的假的?”
叶钊看了眼手上的表,“从老秦表兄家的典当行租来的。”
“直接去不就得了,还这么费工夫。”
“做戏做全套。”
叶钊着实煞费苦心,伪装成靠煤矿发家的财大气粗的乡镇企业家同江旭打好关系,又引荐武萋萋及名下的一家不甚有名气的影业公司。照敌进我退的策略好生迂回,钓其上钩同意共同拿下影视城开发的项目。
武萋萋独自拿下这个项目不算难事,但江旭想得到是有些吃力的。
叶钊要的就是他的吃力,如此来他就会四处贿赂,何况他肯答应合作本就打了小算盘——想洗这两年收获的那些脏钱。
历时这么长的时间,叶钊恶补行业知识、法律条文,几乎可以报考相关专业研究生了。李铃兰曾经说他假清高,其实他是真清高,过去他是不屑做这些事的,或者说懒得做。他对商场的尔虞我诈相当反感,父亲的一生就是最好的反面佐证。
这些时日竟真有了商人的感觉,叶钊通过合作前的接洽,明里暗里掌握了江旭多项罪证。
今晚的饭局是庆功宴——庆祝批得项目,还有预祝顺利动工。
这个工程的剪彩仪式,江旭却注定无法参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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渝北区金贵地段的独栋别墅里,女人正对镜戴宝石耳环,左瞧又瞧,娇声问:“老江,好看吗?你说我到底戴那对耳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