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碧娘,程奕信眸子一冷,松开手说:“朕已经派人查过了,碧娘她自打进宫就服侍母后,一直到她病死,都未换过主。”
他的手把着茶杯口,在桌面上打着转,眼神空洞,想必是忆起从前。
舒锦芸一时嘴快,将心中疑问道出,“那她为什么会有……”中途回过神,赶忙闭口。
程奕信望着桌面上溅出的水滴出神,说:“也许是她见过先妃几次,偶然得到画像。或者是以前住在静怡房的宫女留下,毕竟碧娘是在得病后才入住的。朕再去查查前几位住过静怡房的宫女。”
“嗯。”舒锦芸若有所思地应着,先妃?看来父亲将所有的事都和他说了,那他也知道先皇让父亲查太后和方至简的事,可他为什么如此镇静?这么多天和自己只字未提?
屋内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寂静无声,各自有着心事。
直到一群太监搬进几捆奏折卷宗,还有一叠书册,放进了别苑。
程奕信站起身,俯视着舒锦芸道:“朕要去处理公事。你有伤在身,就不要乱动了,朕派人搜集了许多话本子、画册子,你拿去看着,打发时间。”
“哦。”
等舒锦芸看到那些话本子的名字的时候,表情逐渐僵硬。
《重生之相门庶女的女王之路》、《魂穿的公主有十六个哥哥》、《单纯师姐与腹黑师弟》……
这都是什么?
她左挑右选,选了一本相对比较正常的,名叫《帝姬今日作死了吗》,勉为其难地看了起来。
可看着看着,她突然意识到一个很严峻的问题,自己生活的世界就是一本小说,而女主蔡絮浓好像从她的世界里消失了般,近半个月没了消息,难不成她在憋什么大招?这次遇袭的事会不会就是她干的?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舒锦芸放下看到一半的话本子,提着裙角,“哒哒”地去找了在隔壁处理公务的程奕信。
此时的程奕信正靠坐在靠椅上,一手撑着头,一手举着一份奏折,剑眉微蹙,像是遇到了什么难题。
听见声响,他冷冷地抬眸,眼底的狠厉一闪而过,瞧见是舒锦芸后,眼眸终是有了些许温度。
被他刚才的眼神吓到,舒锦芸顿时放慢了脚步,在离书桌两米远处停下,试探性地问:“你现在得空吗?”
“嗯。”程奕信从靠椅上直起身,将手中的奏折放到书桌上,做出聆听状。
舒锦芸上前,扫视了一圈屋内的宫人,欲言又止。
“你们先下去。”程奕信自然是心领神会,挥挥手,打发闲杂人等。
待人去屋静,舒锦芸才开口道:“最近蔡絮浓有没有去找过你?”
“哦?”程奕信饶有趣味地反问,“你怎么突然关心这种事了?”
他的身体前倾,微昂着头,凝视着那张秀气中带着些些稚嫩的脸,勾起半边唇角,笑意淡淡。
“不是,”舒锦芸也前倾了稍稍,语气有稍稍地急迫,说,“你不觉得很奇怪吗?自从上元节之后,她就没了响声,这和她以往的行事作风截然相反。”
程奕信支着头,说:“因为她要养胎,不宜出门。”
这个情况舒锦芸不是没考虑过,但她总不能一直瞒下去吧?还是这孩子本来就是名正言顺的?
“她肚中的孩子是你的?”她疑惑地问,眼中尽是惊讶。
闻言,程奕信顿时收起若有若无的笑,隐隐地有些怒气,说:“不是。”
“那你能忍?”舒锦芸更加疑惑了,“难不成你想帮他们养孩子?”
如果真是这样,程奕信的胸襟未免也太宽大了吧,真是绝世好人,她在心里默默赞叹。
“当然不是,朕就是想想看看他们究竟要做什么。”
忽地,程奕信眸中寒光乍现。
吓得舒锦芸一哆嗦,直起了身,说:“你心中有数就好,这次的事情多半是他们做的。但是单靠他们,应该搞不出这么大动静。”
“知道。”知道自己失态,程奕信也正了正身,恢复了平常冷冰冰的模样。
“……”舒锦芸一时无话,空气好像凝固般,她受不了这种尴尬的气氛,便告别道:“那你忙着,我就先走了。”
“慢着,朕让你走了吗?”程奕信叫住了她。
舒锦芸只好停下脚,转头问:“还有什么事吗?”
“最近母后催得紧,让朕多去陪陪文贵妃,而且文贵妃也常常送汤水过来,你说朕该怎么办?”程奕信翘着二郎腿道。
舒锦芸回过身,不假思索道:“当然是拒绝了,不然到时候你一时冲动,入了套,那孩子的父亲就说不清楚了。”
“你是在怀疑朕的定力?”程奕信挑眉问,神情阴戾。
“……”舒锦芸得知自己触了他的逆鳞,只能挂着假笑,讪讪道,“你这么多年都忍下来了,我怎么会怀疑你呢?只是我怕出什么意外而已,毕竟我也感受过那种药的威力。”
程奕信将伪装的阴戾收起,忍着笑,说:“有道理,看来朕还是留宿在广安宫较为安全。”
“……”
果不其然,接下来的十几天,程奕信都在广安宫过的夜。
舒锦芸每天吃了睡,睡了吃,日子过得甚是滋润,肩上的伤也是好得飞快,已经结上了痂。
长新肉时,伤口处奇痒无比,白天还好,到了晚上,睡得迷迷糊糊的舒锦芸总是忍不住要去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