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个孩子,她的感情很复杂,当做女儿疼爱了十五年,感情自然是有的。可自从当年的事揭开,再看到白自清她就想到那个把两家女儿调换的女人。即便知道白自清无辜,可她仍旧忍不住迁怒于她。
苏夫人深吸一口气,转移目光继续给佳佳添东西。
她与丈夫调查过白家那对仅存的祖孙,白家不是个好去处,他们收养了白自清,但也只能如此了。
大家你添一些我加一点,最后原本两只箱子的行礼被加到了足足一马车。
时间匆忙,等大家把行礼的事忙完,已经日落西山了。圣旨上点明蒹葭明日便去上书房报道,明日一早她就要出发,苏夫人抱着女儿沉默不语,苏子仪手一挥,于是一家人便在就着月光在院子里吃锅子。
不等人去请,院子里养病的老夫人也闻着味出来了。这时候辣椒还不普及,吃的锅子都是白汤底。
白自清还将自己珍藏的酒给拿了出来,因为有了心理阴影,喝酒前,白自清还让肥得跟只小猪似的胖虎一一闻过酒,才敢喝。
蒹葭看着好笑,心说胖虎一只白化虎,在这里竟被吹成了瑞兽,连她爹一个不信鬼神的侯爷也把它当成了只宝。
为了不砸胖虎的饭碗,蒹葭含笑地看着它装模作样地在每瓶酒上嗅了嗅,庄重得仿佛自己不是只神棍虎。
除了蒹葭,苏家人被胖虎这模样唬得一愣一愣的,特别是那最后傲娇的一抬头,苏家人硬是从胖虎的双下巴里看出了瑞兽的风华。被唬得最凶的苏夫人还不经过佳佳的同意,直接将胖虎也打包进她的行礼里,一同送进宫中。
其曰宫里诡谲,带着胖虎防小人。
因此,蒹葭的一马车行礼因为胖虎的到来,变成了两马车。
解决了这些事情,苏家人觉得万事总算周全,便拿着胖虎鉴定过的酒敞开了喝。苏家人直爽,豪迈不羁,在院子里喝酒吃肉,足足热闹了一晚上才撑不住困意睡了过去。
跟着大家胡闹了一晚的蒹葭第二天揉着抽疼的头往宫里狂奔,没想到还是迟到了。
她抱着打盹的胖虎站在门外罚站,昨天她哥开玩笑她会被罚站,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上书房并不是所有皇子皇孙坐在一起授课,毕竟皇孙们年龄都参差不齐,总不能让十五六岁的皇子公主跟着五六岁尚未启蒙的皇子们一道念书吧。
动了动有些酸的脖颈,蒹葭无奈地往书房内看了看,听着里面传来的稚嫩天真的读书声,望着天空,笑不出来。
上书房班级大体分为三个阶段,有三到七岁的启蒙班,七到十四岁的求学班,最后便是厚德班。
想她在人间做人几十载,现在竟要跟一群五六岁的小朋友一起上幼儿园。
刚得知她要去的是启蒙班的时候,她是拒绝的,严肃地与老师提议说去求学班也好啊。谁知老师并无多言,只当场让她与一个七岁小孩比默写千字文,赢了便跳级。
然后,呵……
她连七岁小娃娃都比不过。
不说默写的多少与准确率了,就她那狗爬一样的毛笔字就拿不出手。
“听说皇舅让你来上书房念书,”头顶传来了清脆的女声,蒹葭抬脸看去,就见一妃色襦裙的女子看着她。
漂亮的明眸在她怀中的胖虎身上微微停顿了一秒,然后看向她身后,不掩饰地嘲笑道:“原本我还以为你是走了什么狗屎运,竟让皇舅下旨特准你来上书房念书,没想到,竟是在启蒙班。你不会连字都不认得吧?”
扶着蒹葭的琥珀微微皱眉,想上前一步却被蒹葭给拦了下来。
蒹葭温婉地笑了笑,抬眸仔细地看了她半响,仿佛努力地在辨认这人是谁,“请问姑娘你是?”
云安郡主一顿,她愣了半响,气道:“你别装作不认识我,上回在宴会上我们才见过面!”
“宴会,”蒹葭认真地想了想,接着恍然大悟状地点点头,“原来是云安郡主呀。真是好巧,你也在上书房念书啊。”
云安郡主从鼻孔里发出冷哼道:“我是郡主,在上书房念书是理所当然,倒是你,因为文化水平不够,是被皇舅舅叫来的吧。皇舅舅这是担心你没文化,让大晋丢脸呢。”
蒹葭笑得温婉,“郡主说的是,不过马上都要上课了,你还在这,难道郡主上课的时辰与我们不一样?”
云安一怔,旋即强作镇定说:“本郡主出来有事,自是与你不同,”她慌张地看了一眼远方找人的先生,与身边宫女对视一眼,“现在时辰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你就在这里好好罚站吧。”
蒹葭目送着云安腿下生风地离开,琥珀担忧地说:“小姐刚来上书房就遇到挑衅,以后可怎么得了啊,夫人说的果然没错,宫里就是个虎狼之地。要不要奴婢今天便给侯爷去信,我们不念了,请个先生在府里教您念书?”
蒹葭摇摇头,“现在就退缩,岂不是让人说我临阵脱逃?”
怀里的胖虎似有所感,懒洋洋地掀开眼皮瞧了主人一眼,见周边没有危险,打了个哈欠将头卖进主人咯吱窝里继续睡。
蒹葭颠了颠沉的似块铁的胖虎,笑了,“躲着她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