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学究似的历史老师迈着端正的步子走了进来:“上课!”
女班长的声音清脆响亮:“起立!”
“老师好——”
“坐下。”
例行公事一般的上课前奏给课间与课堂画上了一道鲜明的分界线,好像刚才的事情都不曾发生一般。只是那些时不时朝后两排某两个人身上飘去的好奇眼神,在昭示着方才那一切不可置疑的真实性。
林浅对着面前的历史书,郁闷极了,连那些从地上捡起来的书本都没整理。
她微微扭回头看向就在她斜后面隔了两列和一个过道的许深,而那人正毫无所觉地趴在桌子上睡觉。
“小雯,那个许深平时上课就这样吗?”林浅立起历史书来,挡住自己,悄悄地问宋小雯。
宋小雯也把书立了起来,躲在后边跟她说话:“他除了老秦的课,都睡觉。”宋小雯扭回头看了许深一眼,又接着说道,“不过林浅,你好厉害呀,你打了他一下,他都没有还手诶。”
林浅笑得有点惨淡,他刚才是没还手,可万一还有大招在后面呢?林浅已经能想象到自己舅舅知道这事的样子了,一定会痛心疾首地教育她要友爱同学,不能太暴躁。
可她真的没想打许深的……
关键是,还把人家那个看起来也不便宜的眼镜给弄碎了。
林浅想了想,到底还是扯了张纸,工工整整地写了一段诚意十足的道歉的话。她态度好点,兴许大佬就不跟她计较了吧……
林浅心虚地想着,戳了戳宋小雯,示意她把这个纸条递给许深。
宋小雯旁边是过道,再旁边是陆博渊,许深没有同桌,宋小雯就把纸条传给了陆博渊。
陆博渊从他正在研究的那个鲁班锁里探出脑袋来,接过了宋小雯的纸条,看着宋小雯指了指林浅。
哦豁,新同学胆子不小。
陆博渊的表情开始变得精彩起来,一边转过身把纸条放在许深桌子上,一边飞快地戳了一下自己的好兄弟。
许深被人扰了好梦,满脸都写着不耐烦。骂陆博渊的话都到了嘴边了,他想起这会好像在上课,到底还是没说出来。
陆博渊知道这位睡觉不爱被人打扰,可纸条是妹子给的,他还想看好戏呢,就不怕死地露出一个“谄媚”的笑脸来,指了指许深桌上的纸条。
许深蹙着眉,打开了纸条,眼神才开始聚焦。
秀劲的字迹,虽然看着飘逸潇洒,可到底一眼就能认出来是女孩子的。他两眼扫完了一张纸上的话,抬头看向了林浅。
林浅正在有点好奇地看着他,却不想冷不丁和他对上了视线,她呼吸一窒,随即像意识到什么一样,连忙双手合十诚挚地朝许深拜了拜请求他的原谅。
那一瞬间,许深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想法来:是不是传言里的他还不够凶啊?
他收回目光,一下也没犹豫地就将那张纸团一团扔在了一边,几不可闻地嗤了一句“多事”,然后就接着睡觉了。
陆博渊扭回头来,看向林浅,笑着摇了摇头。林浅笑得有点尴尬,连忙躲回了历史书后面。
没想到这个许深还挺难缠。林浅撇撇嘴,不过反正她已经道歉了,身上没有现金,只能明天再拿钱赔他的眼镜了。该做的她都做了,至于许深原不原谅她,也不是她能控制的了。
反正不开除她就行,最好私了,千万别让她舅舅知道。
林浅这么想着,也就好好听课不再纠结这事了。可她好好听课了,那边睡觉的许深却睡不着了。
他说别人的纸条多事,可自己看到纸条之后,明明是有些意外的。许深有点心烦,他不再细想那些意外的感觉是因何而起,便埋头接着睡他的觉了。
*
安安稳稳地上完了最后一节课,想着许深也没发作,他俩也没真打起来,这事大概也就能过去了,林浅就放下了心理包袱,开开心心地和宋小雯去食堂吃午饭了。
可没想到,她是放下了,可放不下的还多着呢。
二中大部分同学都是在学校吃午饭,吃完饭回宿舍或者教室休息。林浅不住校,宋小雯住校,从食堂出来,两人便只能分开走了。
打算回班里趴桌上睡一觉的林浅,走到班门口,却听见从里面传出了几个女生说话的声音。好巧不巧,聊的还是她的事。
林浅停下了脚步,就站在门口,听那几个人在里面说得热闹。
“她那就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你没看见许深那表情,大概就是看她是个女生,所以才没出手。”
另一个接着这个的话说道:“就是,她刚来就把许深得罪了,想想日后,能好过吗?上一个得罪了许深的,听说被打得那个惨啊!”
“真真,你跟她计较什么呀?要我说,许深根本不可能看上她,只不过是懒得自己动手罢了。说不定过两天,陆博渊召集他那帮狐朋狗友来,给那个什么林浅一个大难堪。”
大概是叫“真真”的女孩开了口:“行了你们别说了,都一个班的,以后也别再说这种话。反正也没什么交集,别招惹这种人。”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刚那个女孩就笑着应承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