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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姝菡跟在皇帝身后进了殿,容妃因低了一阶更在她之后。
    一路无话,直到皇帝坐在了高坪御案后,两个人才一前一后立在堂下。
    “容妃有什么话,就当着贵妃的面说清楚吧。”
    容妃看了看皇帝,却辨不出他喜怒,只尽量用着平和中正口吻详述:“这件事,说来话长。当初皇上领兵在外之时,宫里曾发生过一件大事,便是白佳氏一族起兵逼宫,当夜攻破玄武门,胁迫太后娘娘交出传国玉玺。”
    皇帝不悦:“这件事,九弟已经写了折子详奏给我知道,你且说,贵妃的事到底如何。”
    容妃被打断,顿有些冒冷汗,却仍措辞:“是。因那夜贵妃和逆党白景瑞被困养心殿密室后,有仵作上报那厮被烈火焚身的惨状,是以,臣妾疑心贵妃娘娘是因仇杀人。”
    “接着说。”
    “后来,果然被臣妾发现了蛛丝马迹。海佳氏一族,历来是武将出身,偏贵妃娘娘不仅熟读诗书,还提笔能写,造诣了得;而后,臣妾在呼兰府的远亲遇到了海佳氏家中旧仆,从那妇人口中得知,当朝贵妃娘娘当年是冒名入宫应选。臣妾深知此事不可胡乱定罪,便着人提了那证人入京。谁想到,那证人不过在宗人府过了一夜,就离奇身亡。所以,臣妾想,定是有人心虚,设法买通了宗人府大牢里的狱卒,这才毁灭证据。”
    听到这里,皇帝十分不耐烦:“所以说来说去,这件事,从头到尾,就只有你的推断?而你所谓的认证,也早就死在宗人府?”
    容妃等的就是这一问,她用余光瞥着身旁的姝菡,十分自信地继续陈词:“臣妾岂敢全凭臆断而攀诬当朝贵妃。臣妾日前又寻到一名证人,眼下就安置在我娘家府中。”
    皇帝眉头微蹙,没有理会容妃,反而问向姝菡。
    “你怎么说?”
    姝菡知道皇帝这是把问题又扔给她,便从容问一旁的容妃。
    “不知这所谓证人,是什么人?又要证明我是什么身世?”
    容妃微微带笑:“说起来,这证人和贵妃你颇有渊源,还是你原本身份的家中旧仆。她叫暮春,从前,是太傅费家卖断终身的使女。”
    饶是姝菡宠辱不惊惯了,听到这个名字还是在心里起了波澜。
    暮春在她进宫前已经成家,且答应过她,从此隐姓埋名,至死也不会做出对不起旧主的事。
    难道说,暮春是受到了容妃的胁迫,所以才被迫作证指认她?
    那事情的发展,就真的不受她的控制了。
    容妃见姝菡不语,更加自得。
    “臣妾恳请,带人证当堂与贵妃娘娘对质,是非曲直,您当场一看便知。”
    皇帝颔首:“既你言之凿凿,此事,我准了。”
    第128章 【成竹】
    容妃谋划多日, 一经皇帝首肯,便迫不及待命人去宫外传话, 将雪藏多日的人证接进宫来。
    皇帝自不会一直枯等, 先让二人分别回宫,待人证入宫,再亲自过问。
    如是, 大约一个多时辰后, 姝菡再次被皇帝传唤至养心殿。
    而居心不良的容妃已先她一步候在养心殿,端坐在西边的檀木椅子上,虽看着端庄, 但脸上还是掩不住喜色。
    除此之外,有一个青衫民妇打扮的女子正跪在堂内, 也是十分镇静。
    虽和之前相比,暮春已经微微发福, 但姝菡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毕竟两个人从费家出事后就一直主仆相得,陪伴多年。
    也正是因此,姝菡实在难以相信, 暮春真的会背主出卖她。
    皇帝看姝菡来了,转向容妃吩咐。
    “如你所愿,贵妃和人证俱在,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容妃想了想,到底按耐不住心里的野望:“臣妾别无他求,只愿您待会儿听了她们对质, 可以秉公处理,不要有所偏颇。”就差直说皇帝会袒护姝菡。
    “好。”皇帝痛快允了,隐隐带着轻蔑,却未让人察觉。
    姝菡看着上首对容妃唯命是从的皇帝,几乎有些不敢相信,心里也十分沉重。
    皇帝自回宫后,当着众人的面,对自己不假辞色也就算了,如今只听信容妃一面之辞,就允了她带了人证当殿奏对,揭发她的身世。
    难道说,皇帝已经相信了容妃的说辞,且已经失望之极,才如此冷漠绝情?
    因不明情况,姝菡并不急着开口。
    容妃看场面一时缄默,索性站出来主导。
    “贵妃娘娘,你别怪我僭越,事关天家威严、祖宗礼法,此事容不得含糊。你若心中坦荡,便配合对质,皇上自有公断。”
    姝菡抬起眼看了看起身叫嚣的容妃,也未示弱。
    “容妃也不必将话说的太早,是不是有损天家威仪,不是由你说的算。”
    当着皇帝的面,容妃索性单刀直入。
    “贵妃娘娘你可还记得如今跪在下首的是何人?”用的是记得,而不是认得,便是笃定姝菡不可否认与这人有旧。
    姝菡犹豫了一瞬,纠结于是要当堂认罪?还是要抵死不认?抑或想办法和皇帝独处再和盘托出,求得他的宽宥。
    若认了,她欺君罔上的罪名当场坐实,不仅她自己要获罪,岚姨一家也同样在劫难逃。便是皇帝有心偏袒,也难避法度严苛。
    若不认,被揭穿身份,获罪的几率也很大,甚至被揭穿之后,要承受的惩罚更严酷。但可以赌一线生机,那是皇帝的一念仁心,对自己的情分是不是经得住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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