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半月急行军才能到南地,你真当我们是神兵天将,昼行千里啊?”
“那您说个日子,也好让我有个盼头。”
“三五个月,至多半年吧。唉,你这样,我走的也不放心。”
姝菡闻言从他身前起来,转过身用帕子揩掉眼角珠泪。
“好,半年,我等得。我会带着福泽日日给你祈福,给前阵杀敌的军士们祈福。等大军凯旋,我要亲自登上城楼,迎你还朝。”
“好。”
姝菡听皇帝承诺,似是踏实许多,复又靠向他身。
“我今日来,除了来宽你的心,还有正经事同你说。”
姝菡闻言起身。“皇上有什么嘱咐,我定照办。”
“我已和太后说定,在我走后,由你和容妃一同在太后左右协理后宫。”
“这,我只怕我根基太浅,难以服众。”
“不打紧,你只需萧规曹随,不被人抓住错处,太后定不会为难你。而且我也吩咐了代我监国的九弟,让他多照拂你一些。”
“这怎么使得?只怕会引来旁人非议。”
“身正不怕影歪,我虽离得远,却视你二人为最信任的人,你勿要多想。”
“那我便勉力一试,定不会负你所望。”
“还有一件事,事关几个皇子。”
姝菡心里咯噔一下,很怕皇帝把二阿哥也托付给她。她扪心自问,是没法将白氏之子毫无机心地带在身边的。
皇帝果然说起了几个阿哥的安排。
“大阿哥最近读书不成,有些懈怠,皇额娘作为祖母,难免溺爱,我欲让你督促他的学业。”
姝菡一愣:“可是,可是臣妾既要照顾福泽,又要顾及大格格,加之即将接手的后宫之事,只怕会力不从心。”
皇帝听了便不勉强。
“那倒也是,如此,只能将大阿哥托付给旁人了。”
“臣妾倒觉得,不如直接将大阿哥交托给监国的九王爷,他们本就是叔侄,还有师徒的情谊,如此再便宜不过。”
“你说的也有道理。”
“或是,或是将大阿哥交給容妃照顾,想来皇后和太后娘娘也是很放心的。”
“容妃那里,我欲将二阿哥挪过去,也分不了神。”
姝菡心里一惊,白氏和郭络罗氏的宿怨众人皆知,皇上怎么会把二阿哥放到容妃宫里?
转念一想,也明白起来,她自己是不愿意接受二阿哥的,而如今妃位只有两人,不给容妃送去,还能给谁。
况且,皇帝应是有足够自信,容妃不敢对皇嗣下手,至少不会蠢得让二阿哥在皇帝出征的时候在延禧宫出事,这也是保全二阿哥最有效的办法吧。
这样说来,不把大阿哥给容妃照顾,却把二阿哥丢给她,何尝不是一种防备,既不用担心容妃借着大阿哥的声势一家独大,也不用怕她监守自盗,对异己痛下杀手。
“皇上考虑的周到,容妃想来最重规矩,一定不会辜负你的苦心。”
皇帝点头:“她是个聪明人,这点自觉还是会有的。不说这些。我今日来,带了两样东西,你且收好。”
说着,从袖口里取出一个漆封严实的竹筒递给她,又从腰间荷包里取出一个锦囊。
姝菡虽不知真意,却被逗笑。“这些是什么?难不成,是学了那诸葛孔明,留给我我两样危机关头救命的锦囊妙计?”
“这两样东西,可比锦囊妙计有用的多。”
姝菡接过东西,并不多问:“东西我会收好,知道您这是疼我。不过我却但愿,这两样东西,我永远都用不到。”
皇帝将她双手交叠合握:“终究是你的退路,更是为了我在阵前心安。我知你素来谨慎,甘愿委屈些也不会诉苦。此前有我在你身边,你纵柔弱些,也没甚打紧,但我不在的时候,你万万要立起来,不可再一味忍让。”
“好,我答应你。”
两个人不再多言,又紧紧拥在一处。
“皇上,你知道我此刻在想什么?”
“想什么?”
“不知怎么的,我想起了在菡芳园的那一晚。那一晚,你不告而别,再见面,就已经是您御极天下荣登大宝。所以这一次,我相信你定然也可以平安大胜凯旋。”
“有你吉言,我军定会继往开来,无往不利。”
“皇上马上就要远行,要不要在臣妾这里歪一会儿?”
姝菡知道,这样的时候,皇帝是无心旁事的,还是忍不住劝他多休息。
“军机处的那些老头子还有兵部的几个愣头青还在等着我回去商议粮草和先锋官的人选,我今夜怕是没有时间睡了。”
“我只恨自己不是个红颜祸水。”
“嗯?”
“若我是个红颜祸水,此刻便可多留你在殿内休憩片刻。”
“哈哈哈哈,谁说你不是,我便依你之言,今夜便在此睡下了。”
姝菡却摇了摇头。
“若真强留下,也定睡不着,皇上去吧,勿让各位大人等急了。这骂名,我不担。”
皇帝以额投顶她额头:“好,我去了,你早些睡。”
随即真的起身往外头去。
行了总有几步,却又转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