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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祈宴放下心,沾上雨雾的眼睫眨了眨:“我就是有一点好奇,她到底为何这么恨皇帝?”
    “疯了。”
    “疯了?”
    温瀛的嗓音低黯:“她被那些山匪掳走的这些年,生过四五个孩子,没有一个活了下来,每一个,都被她亲手掐死了。”
    凌祈宴心尖一颤:“……是么?皇帝知道么?”
    “不知道。”
    靖王和长公主他们或许知道,或许也不知道,但在皇帝执意要纳云氏入宫以后,哪怕知道,这等事情却不好再拿去与皇帝说。
    他们都没想到,从始至终,云氏一直还是当日在兴庆宫里歇斯底里的那个她,二十年非人的生活,早已将她折磨得心智大变,她刻意压抑隐藏起的那些怨和恨,只能发泄在让她家破人亡的皇帝身上。
    是温瀛算准了她的心思,利用了她。
    “她从什么时候开始,给皇帝下毒的?”
    “生了祈寤以后,她将祈寤送去宁寿宫,开始在自己的寝殿里点那药,来了这别宫后,更变本加厉。”
    凌祈宴不再问了,他的心里有一点不舒服,但没说出来。
    温瀛将他的手握紧。
    回到寝殿,凌祈宴看一眼自鸣钟上显示的时间,已经快寅时了。
    温瀛被人伺候着梳洗更衣,凌祈宴盘腿坐上床,目光随着他转:“先前你故意等我睡着了就跑了,是不打算让我知道你去送她上路吗?我知道了也就算了,明日靖王问起这事,你要怎么与他交代?”
    温瀛走回床边来坐下,手指勾起他一缕披散下的长发卷了卷,淡道:“明日之事,明日再说。”
    凌祈宴提醒他:“靖王肯定要找你麻烦了。”
    云氏还什么都没交代清楚,就这么一条白绫没了,那位靖王本就怀疑温瀛,想必不会这么好糊弄搪塞。
    但既然温瀛不在意这个,凌祈宴便也不多言了。
    温瀛轻声道:“很晚了,睡吧。”
    凌祈宴没动,身子往前倾,抬手环住温瀛的脖子,靠到他肩膀上,闷声道:“穷秀才,我确实有些不舒坦。”
    “……我也不是难过,就是有些可怜她,可她害死了小六,死也不冤枉。”
    温瀛轻抚他后背:“别想了。”
    被温瀛抱着躺下,凌祈宴始终没有睡意,贴到温瀛耳边犹豫道:“我觉着,她虽然恨皇帝,想杀了他,其实又对皇帝依旧有些情谊,她自己肯定也矛盾得很。”
    “她若是真对皇帝一点旧情都没了,哪怕为了争宠生了祈寤,也不会在意他,大可以像她给那些山匪生的孩子一样,偷偷弄死,她为了不让祈寤中毒,还特地将他送去宁寿宫给太后养,她疯的这么厉害,若非对皇帝有情,又怎会顾念她为皇帝生的孩子。”
    温瀛道:“……或许吧。”
    云氏死前最后说的,是要他护着他们两个。
    且她嘴里哼的那个曲子,他曾听她给皇帝弹过。
    但再说这些,已无意义。
    温瀛将人揽紧,没有提醒凌祈宴,他如今竟也懂得了分辨情爱这回事了。
    凌祈宴没再说,闭起眼,最后丢出一句:“她的后事,我给她办吧,总得找个地方葬了。”
    第93章不要报答
    翌日清早。
    皇帝依旧未醒,云氏畏罪自杀,靖王收到消息后,当下来找温瀛质问。
    “事情还没审问清楚,她怎就上吊了?你是怎么叫人盯着她的?”
    面对靖王的怒气,温瀛不为所动,只有一句他亦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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