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十三微微一滞,额头上顿时渗出了大颗冷汗,“刚,刚抓住,还,还在审。”
赵燚狠戾的表情意思很明显,什么都没审出来你也敢来告诉我!你活腻了是吧!
井十三腿一软,跪了下去,“殿下!那个妖女就是老妖婆派来的奸细!奴才不能看着殿下中了她的毒计啊!奴才对殿下一片忠心!都是为了殿下好啊!”
这一声哭喊,声音尖细凄厉,听的人汗毛都立起来了。
赵燚阴沉的目光落在他发白的脸上,“孤要的,是忠心听话,不是擅作主张!既然做不到,去兽园,做饲料。”
井十三大骇,万没想到赵燚竟真的冷酷至此,只是这一点小事就要他死!
“殿下饶命!殿下!奴才错了!奴才再也不敢了!”
可惜求饶都是徒劳的。
只一会儿,就再也听不到他的声音。
井大带着人正在审问抓到的那个人,见赵燚来了,忙过去问安,也不必赵燚问,主动交代,“殿下,人抓到了,是江湖上最厉害的神偷萧千里,轻功绝顶,据说这世上就没有他偷不到的东西,不过这次还是被奴才们抓住了。”
说到最后,背都挺直了些,语气里透着点骄傲。
“神偷?”
井大道,“他现在还不肯招供,不过奴才以为,”他微一停顿,回头看了眼已经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萧千里,声音飒飒,“他十有八九是为了那本账本。”
井大口里的账本,其实是云州知府贿赂京中要员留下的证据,此外还有这数年云州数次大水,派去赈灾的钦差借机瓜分赈灾银的记录,偶然被他得到,带回东宫。
不过这个消息知道的人不多,有这手段这么快就找来萧千里来偷账本的,极有可能就是苏后一系的人,甚至就是苏后本人,所以井大格外希望能撬开萧千里的嘴。
不过赵燚并不太在意,一个贪墨的罪名,扳不倒苏后的任何心腹,最后也不过是推出个替罪羊了事。
他的目光越过去,只看了一眼传闻中的神偷就厌恶地移开,“把他身子养好,跟井七比试,他赢了,让他留下秘籍。”
井大微微意外,随即笑道,“还是殿下考虑的周到。”
赵燚对他的恭维毫无反应,转身就走,井大忽然想到什么,又跟上一步,“殿下,那,太子妃那里,怎么处置?”
至于才抓着人就执意要去报信的井十三,他完全没有要问的意思。
赵燚皱眉看他,这种问题也要问???!!!
都蠢得不想活了啊!
井大“……”
行吧,他也只能自行揣摩了,可这要是揣摩错了怎么办?
苏澜考虑很久,也不能确定究竟怎么个情况,她又不可能去问赵燚。唯一能确定的,是她想活下去,就得乖乖听赵燚的,养好那团肉!
索性便丢开之前的问题,好生歇了会儿,有了力气后扶着床沿站起来。
生死未知的时候只想着如何保命,保住性命后就有更多实际问题要考虑,譬如,她一身都湿透了,黏糊糊的很不舒服,很想沐浴;譬如,这一整天都没怎么吃东西,又折腾了这么一通,她现在,饿了。
正想着,就见一个五十来岁的老嬷嬷进来,表情严肃,很不近人情的样子。
“老奴见过太子妃。”她没有敷衍的,标准的行礼,只是表情和语气都很严肃刻板。
苏澜认得她,她是元后的奶娘,赵燚就是她一手带大的,如今就是她在打理东宫庶务,很得赵燚的重用。
苏澜上前,虽休息了会儿,双腿仍直打颤,一步步走过去,孱弱无助的样子看起来十分娇弱惹人怜。
“薛嬷嬷请起,我是晚辈,您不必如此大礼。”苏澜手臂发着颤,仍去扶薛嬷嬷,却被薛嬷嬷避开,恭敬却没有温度地说,“谢太子妃,礼不可废。”
苏澜打颤的手僵在那儿,很是手足无措,一双眼睛可怜兮兮的,像受伤的小鹿,怯怯地委屈地望着薛嬷嬷。
这我见犹怜的小可怜的模样,纵是铁石心肠见了,也能化成绕指柔,偏偏对象是素来端正严厉的薛嬷嬷,恍若没有看见,没有温度的声音平铺直叙道,“从今日起,这几个人就负责伺候太子妃,太子妃有事吩咐她们即可。”薛嬷嬷侧了侧身,苏澜就看到四个垂着脑袋的宫女,整齐地跟她见礼,声音轻细,像是怕惯了,都不敢大声说话。
“嬷嬷费心了。”苏澜受伤地垂下眼帘,好一会儿,咬着唇,轻轻地说。
她犹豫了下,还是问道,“请问嬷嬷,我的陪嫁要怎么安排?”
她先进东宫,出了这么多事,她的陪嫁们还不知有没有进门,是否还好好活着。
“太子妃嫁进东宫,自有东宫的人伺候,其余人等,回国公府即可。另外,太子妃的嫁妆都锁在飞羽殿的库房,钥匙老奴已经交给小雪,太子妃随时可以查对。”薛嬷嬷指了指排头的那个宫女,应该就是小雪。
苏澜唇咬的更紧,又有淡淡的血腥味弥漫,而后轻轻笑了笑,笑容透着些苦涩,“嬷嬷安排的很是妥帖,多谢嬷嬷。”
虽如此,但不管怎样,她的陪嫁不能进东宫也好,而且听薛嬷嬷的意思,应该都还没来得及进东宫的大门,至少都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