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到炙热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夏露知道他心里是非常在乎这段感情的,即便是在冷战期也不忘给她做饭,兴许还带着几分求和的意味吧。夏露不禁开始反思自己前两天的措辞,莫不是自己太敏感了,误会了贺狰的一番心意?
心下盘算着,她清了清嗓子打破沉静,问道:“为什么只煮一碗面?”
没料到她突然开口,贺狰沉默了一会儿,才说:“给你的。”
“你不吃?”夏露给他重新泡了把面条,开玩笑道,“怎么,现在连坐下来和我一起吃早餐都不肯啦?”
“胡说!”贺狰回应,“一个妖怪,吃了也是浪费。”
夏露心想:你以前吃了那么多东西了,还在乎浪费这一星半点的?
将煮好的面连同烫好的蔬菜一起捞出来,再放上煎好的鸡蛋,夏露邀请道:“坐下一起吃吧,我感觉很久没有好好和你聊过了。”
她拿走了贺狰为她泡的那碗软烂的面条,而将自己泡的那碗色香味俱全的面留给对方。两人落座,贺狰望着面前那碗筋道馨香的面,喉结动了动,垂下眼说:“聊什么?你说的那些话,我不爱听。”
“话虽然不爱听,但问题还是要解决的。”
“我说过会有办法,你要做的只需要相信我。”
“我一直都很信任你,更相信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我好。那么相应的,你是不是也要学会坦诚呢?”夏露慢条斯理地夹起面条吹了吹,“把计划说出来就那么难吗?还是说那件事你明知道不可以做,却偏要去做?”
兜兜转转又回到了这个问题上,再聊下去估计连早饭都吃不下了。贺狰依旧双手抱胸,垂下的额发搭在眼前,像是遮挡住了所有的情绪波动。他刀锋般的唇扯了扯,最终说道:“快了,我会告诉你的。”
他快速吃了两口面,然后起身朝大门走去。
“去哪儿?”夏露搁下筷子问。
“取个东西。”说话间,贺狰已经化作黑雾消失在原地。
又是这样来去匆匆的,夏露叹了声,暂且将这些琐事搁下,决定晾贺狰两天。
既然不愿意坦诚,那就看谁冷得过谁。想着,夏露收拾好东西出门上班,春风和煦,闹别扭也阻止不了她赚钱。
接下来两天,夏露没有主动和贺狰搭话,好像又回到了过去井水不犯河水的那段日子,自己吃饭自己睡觉,全然当那只目光幽怨忐忑的大妖怪不存在。渐渐的,贺狰有些按捺不住了,时不时从她房门前来回掠过,刷刷存在感。
夏露窝在床上低头玩手机,假装没看见他。
门口,贺狰的踱步声变得焦躁起来。片刻,他索性大步跨进门,在夏露身边沉沉一坐,问:“还在生气?”
夏露抬眼,看着贺狰那张不好惹的冷峻脸庞笑道:“生气?你什么时候见我发过脾气?人生就像一场戏,相聚到头部容易,为了小事就生气,仔细想想又何必……”
“那为什么不和我说话?”贺狰眉头紧皱,伸手要去摸夏露的头发,却被她挡住。
夏露轻描淡写道:“你不也什么都憋在心里,不愿意和我说话吗?”
贺狰总算明白症结出在哪儿了。他沉吟片刻,转移话题:“那枚信物呢?”
“一直收在床头抽屉里。”夏露不着痕迹地抬眼,见贺狰真的开始翻抽屉,她心里一紧,面上笑着打趣,“怎么,贺先生这是后悔结缘了,想把收回信物?”
贺狰找到那枚被保管得很好的黑色吊坠,右手翻掌,化出一根黑色的绳子将吊坠串起。做完这一切,他才倾身将信物重新挂回夏露脖子上,摸了摸她锁骨处突起的坠子,眉目深沉地说:“戴好它。”
夏露认得那根绳子,是上次她在老狐狸店里选的长生绳,也不知道上头施了什么法术,前前后后弄了个把月才到手。
这绳子柔软坚韧,触感非同一般,绞着一抹淡淡的血色,和那枚融合了贺狰鲜血的小角相得益彰。脖子上的皮肤接触这根绳子的一刹那,夏露感觉到似乎有微弱的红光闪过,平地里起了一阵凉风,将她披散的头发吹得扬起又落下,接着浑身涌过一阵异样的暖流,四肢百骸如同被热水泡过一般舒畅。
不止是她,身旁坐着的贺狰也有些异常,眉头似乎皱得更紧了些,眼底有暗红涌动。他紧紧握住夏露的手,将她揽入怀里抱住,低声说:“刚开始会有些不舒服,过会儿融合成功就会好。”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体温升高的原因,夏露竟然感觉到贺狰的掌心罕见地发冷,还没等她仔细品味,贺狰不着痕迹地抽回了手,声线有些不稳,问道:“好些了吗?”
飘动的窗纱渐渐平息,体内的热度褪去,身体也变得轻便起来。夏露摸了摸脖子上的黑绳吊坠,吁了口气问:“刚才怎么回事?感觉很奇怪。”
“长生绳,连接命理,合二为一。”见夏露露出疑惑的神情,贺狰索性化繁为简,用一言概括道,“以后,没有谁能带走你!”
夏露有些明白了,问道:“你说的办法,就是这根绳子?它是护身符吗?”
贺狰深吸一口气缓过体内的不适之感,垂眼哑声说:“算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