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识回归,顾元青抬起手,赫然看见手中正捏着一张油票,上面还写着全国通用,一市斤字样。
点点那白色的板,就能奖励一斤油票?
顾元青勾了勾唇角,有趣。
叭叭叭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给顾元青发奖励的白板,芯片里的电流不停地乱窜,“完了,连白白也傻了。”
顾元青将油票收好,准备再闭目去探探那个乱码的白板,突然头顶传来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
“同志,能麻烦你帮我放放行李吗?”季晓淳拿着行李箱,瞅着人挤人的过道有些无措,他的身高够不着,而且现在火车上到处都是人,根本就没有施展的空间。
顾元青睁开眼,向声音处抬眸望去,映入眼帘的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脸上挂着阳光的笑容,即纯真又美好,一双眼睛笑得月牙弯弯,从下颌的位置看,眼睫长长,一眨眼就跟刷子一样,不停地扫。
“好。”顾元青也没有多想,起身准备帮即将成为座友的人放行李。
“谢谢。”
顾元青的手还没有触碰到少年的行李箱,少年微微抬头,看向他道谢。
双眼一对视。
季晓淳的目光先是一缩,旋即瞳孔放大。
进入瞳孔的是一个五官俊美,气质出众的青年,尽管穿着一身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蓝色中山装,却也掩饰不住他的英俊,目光不自觉地就会往他那挑不出一丝缺点的脸上落去。
上辈子,季晓淳见过他!
这是那本名为《六零福女》书中最大的反派。
他也是在死后,意识清醒间看到书中的介绍,才知道上辈子仅仅只有过一面之缘的医生顾元青最后变得宛如恶魔的一个存在。
他怎么会在这儿……
触及到顾元青探寻的目光,季晓淳霍然移开目光,握住行李箱的手被一缕清凉触碰到,吓得一抖。
“同志,我不抢你行李,我帮你放上去。”顾元青嘴角带着浅浅笑意,居高临下地打量着这个因为营养不良还没有长高个子的少年。
“嗷,好……”季晓淳反应慢半拍地松开李箱上的手,木讷坐下,神情还有些呆滞。
顾元青轻松地将行李放在行李架上,回到座位时却眯了眯眼。
从对视那刻的瞳孔骤然放大,再到肢体触碰时的激烈反应可以看出,可以看出对方在害怕自己。
对于怕他这个反应顾元青并不陌生,好多病人来医院看医生的时候也会害怕,可是这一世他并没有行医,也确定不认识这位座友,就算出门小心陌生人,也不至于怕到如此地步,除非两人认识。
顾元青这样想着,却没有表现出来,故作轻松地看着车窗外人来人往的火车站。
季晓淳见顾元青并没有注意他,油然松了一口气,刚才的反应太不正常了,很容易引起别人的误会,只是碰巧坐在一起,他该放松心态。
季晓淳想着深吸一口气,拿捏好声线问道,“你好,同志,我叫季晓淳。”
顾元青的目光虽然没有往季晓淳那边看,但是却一直有在留意,这会见到季晓淳主动打招呼,挺正了身姿,伸出右手来跟季晓淳轻握,“顾元青。”
听见顾元青的名字,季晓淳心头一跳,果然是他。
季晓淳自以为自己掩饰得极好没有被顾元青看出端倪来,殊不知他的神情以及话语里的小心翼翼都落在了顾元青眼中。
顾元青收回手,眉间轻蹙,顷刻又松开了,因为他看见季晓淳不停地用手在打了几个补丁的裤子上摩挲,一边摩挲还一边对他尬笑。
“那个天有些热,我爱出汗,我擦擦。”季晓淳这会脸红得不行。
刚才握手的时候,他看见自己的爪子又枯又脏才想起,今早走的时候还去煤厂帮他爹抬煤来着,走得急还没来得及洗手,而顾元青的手却白皙干净,刚才握手的时候,他很不客气的在顾元青手上留下几个黑手印。
如何叫他不尴尬。
当然内心更多的是害怕,顾元青可不是一个仁慈的主,他记得书中有一段描写是,有个人不小心踩脏顾元青的鞋子,顾元青转背就将那人的腿打折,他碰脏了顾元青的手,手臂还保得住吗?
顾元青顺着他目光挪移,只见自己干干净净的手背上不知何时多了几个黑印子,眉头一拧。
他们做医生的平时最爱好手上干净,这会看见自己手上的两个黑印子自然是不能忍。
转念一想,去了乡下没准就与医生这个职业彻底分道扬镳,还这么爱干净就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
于是在季晓淳睁大的瞳孔中,顾元青也学着他用裤子擦手。
黑印还没有擦掉,他的手就被季晓淳给夺了过去。
“你衣服还是新的,可不能这样糟蹋,我给你擦干净,本就是我的不对。”季晓淳略带讨好,一只手加一套衣服,他的命还保得住?
然而季晓淳可能低估了他衣服脏的程度,顾元青的手在他手里不仅没有变得干净,反而越来越脏。
季晓淳这下脸都红到了脖子根,心里着急得不行,完了这下命保不住了……
“噗……”
顾元青看着自己愈来愈黑的手以及季晓淳那张恨不得埋进火车轨道下的脸没有忍住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