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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尉迟三公子从公堂下来,垂头丧气,正巧遇到许文修从衙门来回来,尉迟三公子就上去拉着,有气无力地诉苦道:“我活不了了。”
    许文修早有准备,苦笑道:“你能把郑锦文挤掉抢了他的差事?”
    “……没他的能耐。”尉迟三公子很清醒,三个他自己加起来,这一辈子都还是赶不上郑锦文一个人。
    “你舍得去别的衙门当差?”许文修又问。
    尉迟三公子哭丧着脸摇头道:“是我在家里踢掉了老四,抢了来船条司里当差!我们家大哥让我来学!学不好我就得被赶出家门!”
    “你自己做个生意去?”
    “……我……我一个月的零花谁给我?”
    “那你就忍着。郑锦文——不,郑大人只是骂一骂,教你学东西呢。”许文修安慰了他一番,就像是安慰了自己。
    尉迟三公子在外堂听得许文修进去了,瞟到许文修手上有帐目和公文,知道是去交差的。没多学就是郑锦文的冷笑声,嘲弄声,接着就是痛骂:“蠢!这还要我教几回?我二妹蠢成那样了,十岁的时候学这个都只让我骂了八回,你连她的一半都不如!”
    他刚才就是这样被骂的。
    他本来很想怼回去,大骂郑锦文:“你二妹最喜欢在家里和你吵架。你不敢在家里和她吵,就来衙门里骂我们。”
    但尉迟三公子只敢想想,不敢这样真骂回去。
    听着郑锦文骂许文修,他还深深羡慕着,郑锦文对许文修其实还挺客气,方才骂他尉迟老三的才惨呢,郑锦文骂的是:“我二妹特别蠢,六岁在旁边看着我做就学会了这个,你还要我教一百二十回才会吗?”
    尉迟三公子拖着脚步,回了自己的班房,迷茫了好一会儿,终于记得叫人准备了两盏香茶,又摆了六样新鲜果子。果然没一会儿,许文修灰头土脸地出来,黑着脸坐着喘气。
    尉迟三公子劝着:“吃些东西,吃一吃心情就好一些。”
    许文修没有用食物安慰自己,他只是气叹着:“我以往和郑锦文结交,比你们都早。我本来以来,我和他就是伯仲之间罢了。”
    尉迟三公子同情着,他知道许文修精明强干,但他也能比较得出来,郑锦文的在海商和理财上的见识,不是许文修能比的。
    “他以往在泉州城,其实没有全露出来,恐怕是为了和我结交。但我却小看了他——”许文修心里是后悔的,如果不是小看了郑家的长子,他是不敢和平宁侯府、洪家、苏家一起谋夺郑家家产的。
    尉迟三公子倒是说了几句公道话:
    “也不怪你,他进京城后进了宰相府,一直帮着张相公办正事,这眼界和才干才被调教了来。光凭他自己,哪有这样容易?他们家统共就他一个人算是个读书人,郑老爷人品不错,但真正能教他那些什么铺子里的新帐目,什么往扶桑 高丽卖假钱?还有什么在北洋池里抬房价倒手卖出去?我们几家都是祖父叔伯们从小教着,怎么就他就天生不一样不成?”
    许文修一想也对,毕竟张相公也是以前的状元,年轻时在北方领过四十万大军与金军对峙,被贬过又复起再谋马纲水运,这都是军国大事。没有在张相公身边耳濡目染,郑锦文自己的资质也就和他许文修一样。他许文修已经是三代积累起来的的世家子了。
    许文修慢慢地调过心情来,尉迟三公子诚恳地问着:“许兄,你知道郑娘子,她平常喜欢什么?”
    “……干什么?”许文修诧异看他。
    尉迟三公子哭丧着道:“我想备份礼,送给她,算是个赔罪的意思。”
    许文修没力气问他,赔什么罪。好在尉迟三公子自言自语地就说了:“我以往,常听人说郑家兄妹爱吵架,一直以为是郑二娘不贤良不是个温柔女子,背后难免说了郑娘子几句,我兄长以前还想为我去郑家提亲,我死活不答应娶个凶老婆母夜叉。我的几个朋友听我埋怨,早都知道郑娘子是母夜叉了。如今,我彻底知道我误会郑娘子,她不是母夜叉——”
    他明白郑娘子爱吵架完全是被逼的,郑锦文真是太刻薄太凶恶了。
    其实终于清醒的还不只尉迟三公子。
    天武衙门里,许长宁在船条司里兼差,也受了不少气,现在既有个引子,赶紧就多嘴多舌道:
    “任家的一个儿子,也谋了去船条司当差。前天来我这里,和我吐苦水,说他应该向郑娘子赔个礼——他还想去请教请教,怎么样才敢和郑大人当面对着吵?”
    傅九早笑得拍案子,便也精神了起来,没那么困累。
    丁良听着,暗暗为郑娘子庆幸,她最近忙着什么参选。所以都不知道私商家里,都在传说她是母夜叉。
    公子听说这风声时,就说过,不用理会。迟早这些小子们要后悔。
    傅九站起来走到窗前眯眼看着阳光,窗外还有新春新绽的晚梅。
    门外,有军卒送了热面巾子进来,丁良连忙接过呈上,傅九抹了一把脸,指指外面的晚梅,丁良连忙出去折梅来插瓶。
    许长宁此时站起,正经道:
    “你要整顿驿站。我还是推荐许长宁。许文修熟悉海上的事,我兄长不如他。但有所长必有所短。”
    许文修不熟悉内河。更不熟悉官道上走的大车队和骡队。驿站里的军情递铺要整顿,他不行。但我兄长许长安不一样,他的娘——就是我的娘——”
    “你……爽快点!”傅九没听明白他绕来绕去说什么,回头眯眼望他,“怎么倒说起你的家事来了?”
    许长宁不理他,走了几步看他公案上的四川江浙驿站图。
    居然还有到福建省的驿站。
    打从出了富春县谋反案,后面又有船条司建在了梅家桥边,郑锦文做了主事,傅九就不怎么看海航图,开始盯着内陆驿站官道图了。
    既然这样,怎么不早和郑二娘子成亲?许长安暗想着,不知道傅九是个什么主意,寻思着长兄许长安想嫁个妹妹给傅九做妾,这主意不好提,还不如推荐长兄自己来出仕,他转身负手看着好友,自顾自炫耀着亲娘,笑道:“我母亲大人,当年的陪嫁是十二个大车店。还有明州最后一个马场。”
    傅九一听,立时就转了脸色,转过身来一脸的平和不像是三天没睡了,洗耳恭听地请教道:“失敬,原来尊母是明州顾家。长宁兄请说下去——你我如此交情,竟然也不早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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