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郑妨好了,是陛下召甘老档去瑞珠宫说话。”
“这样?”她一听,顿时琢磨开来。
是为了什么事?
陛下不会是要拉偏架,要坏她郑归音的事吧?
德妃在内殿,这时还没空召报信的黄门,她正起了身,和 程青云离开京城出使女真国,逢紫和傅淑妃的家奴订了亲,她入了范文存的诗社,转个头就拿甘德性的儿子开刀了?”
本宫倒也料到,她以往进宫不见得有抢先插队的事,怎么陛下不来我这里,她倒突然张扬起来。原来是另有安排?”
“是。奴婢想,她既然有分寸,娘娘倒可以召她说说闲话儿。她平常爱逗乐。连奴婢也是喜欢她的。”
德妃不禁就笑了起来,这话就是假了。挽迟是半点不喜欢这郑归音的。但心腹人如此担心她,德妃暗叹笑道:
“召郑氏在西厅侯着。”
“是,娘娘。”
挽迟欢喜下去,传了郑归音往西厅里,郑归音一想西厅是德妃写字练书法的地方,她顿时就迟疑了:“要不,我明天再来!?”
张挽迟瞪了她一眼,郑归音不敢溜只敢闭嘴。暗暗叫苦,德妃娘娘心情不好才喜欢练字。靠山心情不好的时候,她不应该来的。
隔着几重宫墙,甘老档和蔡太监也从英雪殿经过。
“郑娘子打点你的。”
“没有——没有——爹。他们家懂规矩。儿子也绝不在这个时辰收钱,让爹你为难——”
甘老棣相信蔡 押班不是这的小见识,但他看看这干儿了,长叹了一声:
“买个妾在身边,也许就不赌 钱了。”
“……是。爹。”
蔡 押班低低地应了。
其实他有侍妾。但就是戒不了赌 。又渴望地问:“爹,儿子如今在管引见班房的事,但儿子想跟爹一样去御院药。谋个阁长的位置。”
“还太早!”甘老档恨铁不成钢,暗叹,知道这干儿子太想一步登天。他骂着:“你这心思,叫外人看穿了,你就利用你!你不知道我来本来为你安排好了,让你接一手,去做做内库官。你这样一来岂不是叫人知道你管不好钱?”
挽迟也和甘老档 一样操着心,让郑二娘她不要在选女试里塞钱,于她自己的名声不好。于德妃娘娘的名声也不好,陛下现在宠爱淑妃。这郑娘子怎么还替娘娘惹事?
但如今听得郑二娘子这一说,还唠唠叨叨地说,甘老档会理财经济,二十五盏宫灯卖了好几千贯,万一蔡太监顶着干儿子的名来抢差事,陛下难免不会被迷惑欺骗。
“小女一番忠心之义,只要蔡押班做了这笔红茶生意,宫里的太监和内人们,都知道两件事,第一,小女也会理财经济。第二,蔡 太监欠了赌 债。这人不适合干内库官。不适合管钱。”
正说着,外面飞报进来,陛下召甘老档。
郑归音觉得这真是太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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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太监沿着宫墙,从东华门往坤宁门去了。
郑娘子打听了,张德妃前两日因为宫中贺新年,忙碌异常,既使如此她还是抽空去了淑妃的瑞珠宫中,在初五那天和淑妃闲话了家常,逗弄了一会儿小公主。
这消息,当然是徐押班徐迟透给郑归音的。
今日郑归音来瑞珠宫报见请安,立时大不一样。
郑二娘子感觉到了瑞珠宫里春风抚面的恩宠。她难免都受宠若惊,老唐夫人都不拿白眼瞪她了,毛内人也不故意当成没看到她了,傅妃陪嫁的九梅和九枣,没再用冷冰冰的眼光想扎死她,淑妃给她赐了座,九枣内人还笑盈盈给她送了一盏热茶。
郑二娘子端着茶,隐晦地往热茶汤里左瞅右看,怀疑茶里下了毒。
指不定是傅淑妃为了让傅九做驸马,终于要对她这个无辜痴情女下手了?现在这样恩遇她,其实是在麻痹她。
她惴惴不安。
好在,郑归音如此大不敬地胡思乱想,面上也是矜持温婉,言语恭敬温柔,帘后的淑妃听得心情大畅,含笑着:“德妃初五的时候来了我这里,和本宫说了不少话。”
初五?郑归音告辞出来后,总觉得不对劲,连忙在英雪殿外的青石宫道上等着,想寻了徐迟问,可不巧一位小内人亭亭玉立,在廊口上说话原来是西冷内人刚从青檐宫门出来。
郑归音一瞧,反而退后两步,静静立在藤花树后。没过去问好。
西冷内人今年也十八岁,她鹅蛋脸庞儿细腻润白,尤其一双细眉描得又长又弯的,根根都修剪得极短然后再涂以黛石,郑归音在宫里见过的宫女儿也只有西泠是这样的描眉法。
西泠她沿着宫门走在青檐红梅下,远远看着,西泠生得颇有五六分美色,浑然也是一位美人。不是如此,也不能和徐迟私下里相好。
郑归音心下想着,不单是她看出来的这私情。半湖是一定知道。便是贾内人言语里也隐约有几句暗示。
谁又是瞎子不成?今日她找徐迟有事,多问一句西冷,这内人指不定就给她脸色看了。她犯不着去讨这个没趣。
她一转念,待得西泠走完了,她便重新走上宫道,转向离开,她寻思着准备去修内司找高亮鹤,不过是打听些消息罢了。
没料着,刚走了三四岁,背后却有人唤她:“郑娘子,怎么还在这里?”
她一回头,便笑了。其实英雪殿上进出的人多,主持宫务的宫妃之殿阁,郑归音不怕找不到人打听消息。果然,西冷前脚从宫道上走过去,半湖后脚也出来,捧着文书盒一看就是去殿中省送东西,郑归音连忙陪笑,上前唤了一声:“内人。”
她一打听徐迟在哪里,半湖便笑道:“他今日出宫了。就是为了选女的事,我还道必要遇到你的。”
郑归音一听,知道是老规矩了。忙笑:“是娘娘差徐押班去甘园看地方?”
“对,按说还要从租的心太平院子前走过呢。便是不在甘园,他出宫恐怕也要从定民坊的街上过。你找他有事,在家门前叫人看着就好了。”
她喜得连忙谢过,匆匆出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