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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热,一如既往的热。太阳高挂,明明是粗糙水泥地板,竟然也能照的发黄发亮。
    郁灵一出门就感受到了浓浓热气,堵塞她的每一个毛孔,汗却很快地渗出来了,额头、前胸、后背。刚出门两步,她就感受到了身后背包贴T恤,T恤贴身,湿作一团,背后汗液黏糊糊的。
    要被热死了。
    不过在来往的行人们看来,她大步流星,清冷的面孔看起来孤傲,除军绿色裤子和手边一个黑色小行李箱外,简单的t恤搭配纯白色背包和米白色运动鞋,显得年轻活力。
    郁灵强忍着炎热,打上的士,朝目的地出发,处于半山腰的清沿山庄。这是她去年放假的时候因为没出过一次门,整天躺在空调底下吹冷风,被父母强行拉去爬山时偶然发现的一个避暑胜地。因为还没完全开发,人烟稀少,环境清幽,重点是,温度不会超过二十度,和三十度以上的地面一比,简直一个天堂一个地狱。
    这次没等父母开口,她把单位的年假使了,溜上山住去了。
    到了山脚,郁灵搭上每半小时一次的上山班车,一个小时车程的颠簸让她胃部不适,呕吐感一阵阵地涌来,可一下车扑面而来的清新而冰凉的空气扑入脸庞,钻进鼻腔,鼻口并用,用力吸了几下,立刻将她所有的不适驱散。她提着自己的行李箱,满怀期待地上了山。
    A大美院。
    “卫思白,你点一下人数。”暑期实习的带队老师余钱戳了戳他旁边位置上的卫思白。
    他们本次实习集体上山写生,不仅是学校,他自己也很谨慎,绝不能出任何安全问题。卫思白是他的班长,第一次见面时,原以为他吊儿郎当,看在他人缘不错的份上才给他当的,没想到他做事仔细,很有责任和担当,一做就是三年,不仅是同学,连他在班上的大事小事也都全要依赖卫思白的帮忙。
    卫思白半躺在车座上,他歪着头,头上的棒球帽挡住了半张脸。他作为班长,刚帮同学们的画板搬上车,有些喘,躺在位置上完全没有姿态。听到老师的吩咐,他站起身,微弯着腰以防又撞了车顶,清点完人数后又坐了回来:“齐了。”
    美术三班一共20人,阴盛阳衰,女生14人,男生5人,老师1人。
    班车一路从学校开向山里,停的位置离目的地还有一段路程,卫思白和班上男生们把画板搬上了山庄。
    他被告白次数已经数不清了。从小学开始,先是莫名其妙的被女生欺负,偷橡皮擦、揪头发;初中后,总是三天两头收到不知谁送的零食,字迹歪扭的情书;到了大学更是厉害,每天都有女生加他为好友。千锤百炼下,他仅看一眼对方的眼睛,或紧张的躲闪,或冷冷的回视,都能将对方心思读懂的一干二净。
    比如此时,他刚把四个画板一次性搬到酒店门口的时刻,陌生女生的身影映入他的眼中,然而引起他注意的方式令他熟悉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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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郁灵简单地洗了个澡,换了身白色长袖衬衫,黑色的休闲长裤,她都忍不住揶揄自己,一天过了两个季节。她出门转了转,发现旁边竟然多了好多商店,在门前一颗大树旁的空地建了长亭和荡漾的秋千,仅仅一年,山庄又变了个样。
    本来觉得更惬意,不过她又转念一想,不会更吵闹了吧?
    果然,她还没到门口,就听到里头叽叽喳喳的声音,心里不得不一沉,大厅里挤满了人,似乎都是大学生,正是最活泼的年纪。
    心里总隐隐觉得她呆的这半个月没这么好过。
    念头刚刚闪过,立刻就应了验。
    门口站着一个背影高大的男生,手上抱着一叠中间不轻的木板,把门口挡了一大半。她有些不悦,侧着身子试图走过去,‘啪’的一声,他最上面的画板掉落到了地上。这板子角好巧不巧,直接砸到了她脚趾头,木板不轻,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没缓冲地砸在她脚上,脚趾连心,疼的她心都跟着发颤,隐隐地呲牙咧嘴。
    疼死人了,幸好出门时没穿拖鞋。
    郁灵蹲下来,把脚下的画板扶起来靠在门边。而此时男生也把手上的画板放了下来,她瞥了一眼,因为没带眼镜,从模糊的轮廓和众女生的集中的目光推断,是个中心人物。
    “谢谢。”
    她下意识就回了个:“不客气。”
    她很生气,看来此人还不知道自己被砸了!不过鉴于这个场面,对方人太多,她也不打算和人争执,直接回了房间,安慰伤势不轻的小脚趾。
    卫思白觉得自己上边的画板被人碰倒了,而看到来人是女生,对上她迷离沉静的双眼,他就知道她在看他,目光在他身上,皮肤白皙,眉眼弯弯,发尾还有些打湿,凑近时他能隐约闻到沐浴露的清香。在她帮捡起画板又立刻离去的时候,便觉得她是故意的,故意引起自己的兴趣。
    真是千篇一律的方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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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天晚上。
    郁灵在床上辗转反侧,两个小时过去,她依然睡不着觉。
    虽然房间隔音挺好,但她睡觉极为敏感,外门三三两两的脚步声夹杂女生的聊天嬉笑,她在床上翻来覆去,最后只能玩玩手机。唯一安慰的是——WIFI挺快。
    郁灵不知道的是,此时她房间正下方的卫思白也睡不着,他睁着双酸涩的眼睛,脑海里竟然浮现的全是她的面容——他竟然失眠了。
    卫思白转了个身,起身拿起桌上烟和打火机去到阳台,背靠墨色栏杆,熟练地抽起烟来,微风吹的他发梢飘扬。耳边是山中蟋蟀此起彼伏的叫声,夜晚徐徐凉风,倒也让人心静。
    没几分钟,夜色中忽然就响起了清晰的谈话声,声音很干净,在静谧的夜里传开来。
    “是啊,中午到的,真的好凉爽,我冷到穿长袖——”郁灵哈哈大笑,和高洁炫耀着,她站在阳台的栏杆边上,光着脚往两杆的缝隙摇荡,睡裙的尾也轻轻跟着摆动。
    “大概半个月吧。”郁灵作惋惜的语气,让另一头经历了一天酷暑的高洁听得咬牙切齿。
    卫思白身体稍微后倾了一下,就看到了一只干净白皙的脚晃荡在两三米的上方,脚丫子动来动去。
    郁灵把电话挂掉后,脸上还挂着得意的笑,下意识往下看去,戴了眼镜的她和下方人来了个清楚的对视。这次她看清楚了,一个男生借着栏杆后仰,锁骨线条明晰,黑色细密的头发下是一双清澈的眼睛,脸上还带着意味深长的笑,他嘴巴弄了个圈,白色烟圈随着风的方向缓缓散开。
    她笑容僵在了脸上。
    仅在刹那,意识过来后的她一个健步地跑到房间,‘砰’的一声关上门。
    卫思白挺直身体,掐灭了手上的烟,脸上挂着确信而自豪的笑容:欲擒故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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